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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按照李先生的建议,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列提纲。他先写下第一章的标题“‘黑蛇’现形”,然后在下面列出几个小节,分别是“神秘的工厂”、“河水的哀鸣”、“村民的愤怒”。

老王则在一旁补充:“‘神秘的工厂’这里,我们可以写工厂是如何偷偷摸摸地建起来的,那些烟囱是如何冒出黑烟的。”

林云点点头,继续写着。可写着写着,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老王,你说我们这样写,会不会太死板了?就像写报告一样。”林云皱着眉头说。

老王也停下了笔,若有所思地说:“是啊,这样写好像少了点什么,感觉没有生气。”

于是,他们又尝试按照张女士的建议,从情感入手。

老王回忆起当时采访过的一个因污染而失去亲人的老人,说道:“我们写写那个老人吧,他当时哭得可伤心了。”

林云也想起了那个场景,他拿起笔,开始描写老人的悲痛。

可是,写了一会儿,林云又觉得不妥:“老王,这样写会不会太煽情了?我们这是纪实文学,不是小说啊。”

老王也有些犹豫:“可是张女士说,要写出真情实感才能感人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他们一会儿觉得应该按照李先生的建议,注重逻辑和结构;一会儿又觉得应该按照张女士的建议,注重情感和细节。

就这样,他们改了又改,写了又删,折腾了一晚上,也没写出几行满意的文字。

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困惑。

“老王,你说,咱们是不是太贪心了?”林云苦恼地说,他抓了抓头发,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又掉了几根,“咱们一会儿想这样写,一会儿想那样写,结果什么都写不好。”

“是啊,咱们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老王也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头疼,“咱们得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写。”

“要不,咱们还是按照咱们最初的想法来写吧。”林云说道,“咱们就写咱们的亲身经历,把咱们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写下来,不去管什么技巧不技巧的。”

“可是,那样写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太乱了?”老王有些担忧,“没有一个明确的主线,读者会不会看不下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林云一咬牙,“咱们就先写出来再说,写完了再慢慢修改。咱们不能再这样犹豫不决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这本书就永远也写不出来了!”

“好!就这么办!”老王也下定了决心,“咱们就按照咱们自己的想法来写,不管别人怎么说!”

重压之下,林云开始怀疑自己。

他整夜失眠,那些未完成的文字像幽灵一样在他脑海中游荡。

失眠像一只巨大的黑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他只能在黑暗中痛苦挣扎,像一条搁浅的鱼,徒劳地张着嘴。

那些不满意的段落化作一群丑陋的怪物,张牙舞爪地在他脑海中盘旋。它们嘲笑着他的无能和失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蹩脚的画家,面对着空白的画布,却怎么也画不出心中那幅壮丽的画卷。他一次次地尝试,又一次次地失败,画布被涂抹得一团糟,颜料混杂在一起,像一滩令人作呕的呕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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