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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用了李文革这个身份后,周万宇整天跑从玉江县到省城的长途货运,有闲功夫也是昼伏夜出,吃喝算是暂时有了着落。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就怕被人发现自己不是李文革,那天他正在山坡上远远看着丁晓晴的葬礼,想着如何报仇的事儿,没想到就接到了来自李文革东北老家的电话。他模仿着生硬的东北话,说:“哪啥,哪啥,我现跟着一个大老板跑车呢,干的是跨国运输啊,现在刚到越南这疙瘩,离家一万多里地啊,老远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啊,你说这可咋整啊。”

他听对方的声音应该是个老人,但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只见电话那头说:“那可咋整啊,你娘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就算你回不来,这个后事儿也得办哪,关键是你三叔我手头上也紧张啊。”

周万宇一听这是要钱呢,这就好办啦,说:“三叔啊,那这样我先给你汇一万块钱过去,你就操持着给办办,我这山高水长的,回去啥也赶不上啦。”

这三叔说:“用不了那么多,用不了那么多,你怼我干啥。”

周万宇一笑,心想这指不定是那个三婶在后面怼这个三叔呢,就说:“三叔啊,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我明天就给你汇过去,要是有剩余,就当我孝敬三叔三婶啦。”

这三叔说:“好好,那我这就给你发过去。你妈这一辈子不容易啊,年轻时就守寡,就你这一根独苗儿,你放心,我一定给他办的风风光光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周万宇想,看来李文革没什么兄弟姐妹,老娘又快死了,这也真是老天爷帮自己啊。只要把这钱汇过去,应该可以稳住这三叔。李文革啊、李文革,下半辈子我替你活吧。

第二天周万宇向老板支了5000元钱,再加上自己这两个月攒的,凑够一万元给这三叔汇过去了。从银行出来,周万宇长叹一声,想: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李文革啦。

这天拉货路上堵车,到省城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李文革在货站简单吃了口饭,就出门打了个车,想着回家去转转,看看女儿周青在家不在家。他头戴鸭舌帽,嘴带黑色一次性口罩,一身蓝色粗布工装,一看不是修空调的、就是搬家公司的工人,其实也没人注意他。

他来到小区,看到家里灯光亮着,心里百感交集。真想上楼回家与周青相认,但思来想去,如果与周青相认,又怕自己被抓,又怕连累周青,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守候孩子吧。他正寻思着呢,看见家里灯光灭了,没过几分钟,周青一身红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小区。这大晚上的,这孩子是去哪里啊?他担心别出什么事儿,所以打了个车一路尾随着跟周青来到了御江湾小区。

李文革看周青乘电梯到了25楼停下,自己乘另一部电梯在24楼停下后,就躲在24-25之间的步行楼梯口,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叶志诚与叶志豪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但后来她看周青也进了屋,自己就轻手轻脚来到门口,看门上还插着把钥匙,心想只要听到女儿呼救声,自己就开门进去,一定要保护女儿安全。结果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开始还听到她与叶志诚关于什么入洞房和为父母报仇的话,当他听到女儿宁愿牺牲贞洁也要为父母报仇时,真是心如刀割啊。但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自己就听不清了,他正犹豫要不要闯进去看个究竟,就听到开门声,吓得一个箭步就冲到步行梯口,快步往下走。只听得周青喊了一声:“谁?”

周青见这个黑影一下子走了楼梯口,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想自己一个弱女子,也管理不了那么多了,心想此地不宜久留,直接乘电梯下楼打车回了家。

李文革一口气往下跑了五六层,看后面没动静,想是周青没有追过来。坐在楼梯口直喘着粗气,想着这丫头是开门拿钥匙,还是出来要走啊?心里不由得又担心起来,又神不知鬼不觉得摸了上来。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竟然听到了明显的打鼾声。他心里七上八下,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女儿真的和叶志诚睡在了一起?感觉又不对,离刚才女儿开门也不过半个小时,而且这鼾声很明显就在客厅传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扭动了钥匙,把门开了一道缝隙,远远瞥见客厅灯还开着,而叶志诚躺在沙发上早已睡得和死猪一样,他这才安心下来,想是女儿早已走了。他刚要门关上,但看到了茶几上的手提箱,想起刚才叶志诚与叶志豪在楼道里的对话,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把这个手提箱偷走。李文革想,自己也是人啊,自从死里逃生后,真是一分钱憋倒英雄汉,自己每天在货车上吃、货站上睡,加上这些日子惊恐交加,两个月人都瘦了两圈半,这个贪官的钱,不拿白不拿,反正我是草根李文革,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纪委书记周万宇了,顾不了那么多啦。

他下定决心后,把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整了整口罩,把夹克领子竖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将门打了个大开,以方便自己逃跑,他离那手提箱最多7、8米的距离,哈着腰、埋着头,屏住呼吸,眼睛盯着叶志诚,来到茶几处,双手轻轻拿起了手提箱。这时叶志诚咳嗽两声,翻了一下身,吓得李文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出了一身冷汗,愣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叶志诚,发现他鼾声又起,这才一步步慢慢退了出来,又轻轻把门带上。李文革不敢走电梯,从25楼一层层急速奔楼下,当他站在楼道口时,身上一身冷汗早已变成一身热汗,衣衫已经湿透了,一阵暗风吹来,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从此,周万宇彻底变成了李文革,李文革又变成了游走在法律与道德边缘的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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