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丫头走进风月楼,见楼中各处雕梁画栋,珠帘玉璧。美食好酒,曲歌雅韵,名伶妙人。楼下的江湖豪侠、富贵名流,全喝得面目通红,嬉笑唱骂,一片喧闹。人性食色,从来如此。说是饮茶诗酒的雅处,实不离猎色渔美,靡靡荒乱。便是文中圣、画中仙,涂鸦撰文的达者贤能,实也为尘相所累,靠涂红描黑混些名禄。
来到二楼雅室,又见珠帘半垂,地毯红鲜,四处锦绣添花。正首有一主座,两面各有四条案几客座。客座置水果、肉脯。堂后还有一道锦幔遮挡,应是供酒客小憩的卧房。
此时,主座上正端坐一名身穿白色兰花绣裙的女子。十八九青春年华,半拢发髻簪金钗,两耳缀箭形银色耳坠。黑发飞瀑倾泻肩头,两绺随风浮动的鬓角多添风流慵懒。亭亭玉立的佳人,散发满身的纤柔。雪白的面庞,蛾眉哀淡,连着女儿的情思。绝美的容貌,更兼芷兰芳华的气质。
见到落凡入室,女子一双春眸闪耀精明,脸上多出一抹神采奕奕的笑来。轻缓站起,略低身姿,绛唇微启,叠手施礼道:“公子。小女子,秋婈,有礼了。”
落凡抱拳拱手,谦逊地还礼:“在下,落凡。姑娘,无需客气。”
抬头再看一眼那女子,心中倍感意外。想不到,这风月之地竟有如此靓丽的闺秀,绝非烟花俗柳。果然风月楼能被江湖权贵追捧,自有它的道理。
叙礼罢,对面落座。秋婈看向落凡,脸上总是浅浅带笑,水眸单纯更多一丝俏皮。毫无那些艳俗女子的风情,反而透着一股亲切和熟络感,更像是久未相逢的好友。落凡也看得纳闷,这姑娘清丽大方,怎么看也不像是风月场中的人物。
秋婈微微笑道:“公子,气宇轩昂,能结识为友,秋婈所幸。既然来了风月楼,小女子定然好生招待。不知公子喜欢弹琴歌舞,或是诗词饮酒?”
落凡是既来之,则安之。能在陌生之地,遇到这般令人心怡的姑娘,心情也很好。爽朗一笑:“我喜欢喝酒。上两坛好酒,姑娘与我聊天即可。”
秋婈微颔雪面,娇笑道:“原是爱酒之人,自当奉陪。店里新进一批高粱酒,味道香醇。公子意下如何?”
“好。”落凡微笑着点头。心中却又多了一分意外。刚才,领自己进来的那个小丫头,能看出自己是新来的。如今,这秋婈又看出自己喜欢喝高粱酒。看来旗城的风水是好,这里的姑娘都不同寻常的聪明。
而秋婈观察落凡一身素朴,缺少风流雅气,应该不是出身权贵。而他个性利落豪气,不喜好虚荣,不附庸风雅。这般接地气的人物,应该喜欢寻常百姓爱喝的高粱烈酒。
两名丫鬟端来美酒、美食,便退了下去。屋中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人,二人对面而坐,各自饮酒,闲谈些家常话。落凡虽然不常来这种风月场所,但也知道欢场做戏的规矩。
江湖有一段话,便专门说的是风月楼的规矩,说:“风月楼中佳人好,情人眸子纤儿腰。书中玉人无颜色,画上仙女难琢磨。真事假说莫真心,虚情假意欢乐多。天涯聚来谁人知,旦作楼中一笑客。江湖飘零觅相逢,风月终归风流去。”
这段话把风月楼说得明白。入楼的客人,尽管享受欢乐,只是莫把真心付出。虚情假意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当刮来的一阵风,随它去罢。如此,落凡对眼前姑娘的亲和,也并不上心。不过,初来乍到,他正需要了解旗城的许多事,与其攀谈正有用处。而秋婈姑娘很聪明,更善解人意,便将旗城的一切条分缕析,细细讲解与他。如此,谈了很多,酒也喝了不少。眼见天色将明,落凡面前两坛烈酒已空,有了五分醉意。那秋婈仍是眼眸清明,文雅安静地坐着,像夜中绽放的幽兰。
落凡正打算告辞离开,忽听走廊,闯来三双急促的脚步声。领头一人步沉力快,走如风急。落凡听出此乃神捕赵雪的步伐。赵雪修炼秦武剑法,腿上功夫强悍异常,走路便是如此。另外两人小跑才能跟上赵雪,明显步伐慌乱,气喘吁吁,应是寻常捕快。心知有事发生,便凝神等候。
“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踢开,果见赵雪带着两名捕快闯入。落凡和秋婈一样淡定,面对闯入者,没有太过在意。赵雪几步走上前,抓住落凡衣襟,直接把他从座上扯了起来,蛮横命道:“跟我走!”
“今日叨扰,他日再来拜会。”落凡被迫起身,也不生气。随手掏出五十两银票,放到桌上,与姑娘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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