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姐儿腻在方良身上,不肯下来,方良说:“没关系,我就这样抱着她说话。”
然后对着门外一指,说:“这次走的时间长,带了一些新货给家里,你让人把它卸下来,有吃的,有用的,吃的在年前就要吃完。”
田忆涪听了,把手里的活计放在一边,下了炕,叫着下人过来把东西一一搬进杂物间,分门别类放置好。然后再进来跟方良说话。
方良问:“我哥没在家?”
田忆涪笑道:“他早几天说,你估计也快回来了,所以出了宫都没在别的地方耽搁,直接就回了家。想来今天也这样,可能再过几分钟就到家了。”
果然如田忆涪所说,顾韬晦很快就出现在院子中,看见了运货过来的小车,就问:“是不是方良回来了?”
方良一听见声音,马上出了门,给了顾韬晦一个久别的拥抱,才说话:“哥,我回来了,带了好些东西,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说。”
顾韬晦笑道:“不急,先进屋里,待会去书房说话。”
用了晚饭之后,两个人去了书房,方良才开始慢慢叙说他的南澧之行。
“我堂叔方明琛一路上对我还是比较照顾,很多做生意的窍门都主动指点,看样子还真的想让我接方家的班。茶叶、丝绸、棉布,还有当地一些土特产,他都挨着给我讲解,也没藏私。高中低档产品,分门别类,哪些利润高,哪些只是赚吆喝,都和盘告知。”
顾韬晦问:“他有没有接触可疑的人?”
方良说:“有,我接着就要说到这点。在南澧,他介绍了一个生意人给我认识,叫秦世春,我们一起喝了一次酒,那人酒量不大,一樽之后,再未举杯。但琛叔并不强迫他,唯他马首示瞻的样子,他不喝就不喝了。聊天也聊得比较虚,都是各地的见闻,我都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我认识。接下来琛叔跟我说,要跟这姓秦的去一个小镇办事,不过对方只让一个人去,他就让我独自待在南澧等他,同时给我布置了一些事情,也没让我闲着。在他离开的那几天,我正好去探查一下沈家的情况。”
“沈家的确是当地的望族,如今的家主正是沈家铭的父亲,沈家铭在家排行第四,被称为十四少。但他是庶出,且自己的生母很早就离世了,几乎处于沈家的放弃状态。而且他也不负重望地没学好,从小到大,因为缺少管教,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你想想巫学义就知道了。但跟巫学义也一样,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也是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回来突放异彩。”
“但他跟巫学义不同的是,他是被沈家有意识地放在了外地。他去了龙虎山学武艺,并未当道士,学了几年之后回到家中,性情却改了不少。从此开始着手家族生意,虽然不是家族中最重要的人物,但也可以独当一面。”
“他在老太爷的作主下娶了当地一小户人家的女儿为妻,如今有两子一女,儿子均在当地沈家族学中读书,女儿尚未满十岁。他长年在外,家里就是妻子操持,但大家族中帮衬者不少,日子过得也很从容。”
“他的瓦肆的身份,我认为沈家家主应该是知道的,他后来在沈家被倚重,应该跟他瓦肆的身份有一定的关系。但知道的人不多,尚是一个秘密状态,上述是我的猜测,因为他瓦肆的活动需要调动沈家的资源,家主不可能不知道。但沈家应该跟瓦肆是一种松散的合作关系,主要还是瓦肆这个组织风险性较高,沈家怕被牵连。但瓦肆的资源实在诱人,沈家作为商人,也不可能不眼红。”
“当地关于沈家铭有一个传说,我不知道有用还是没用,未经证实,你权且一听。就是他家老大据说不是他亲生的,长得也不像沈家的人。老大已经十六岁了,过段时间就要考童生,性格比较沉闷,可能这些传言他也听到一些。”
顾韬晦神情一动,仔细思索,但没什么可以抓住的,于是便放开不理。他问道:“沈家家主对沈家铭的长子是个什么态度?”
方良说:“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沈家家主并不十分喜欢这个孙儿。当然,他对沈家铭的三个子女都不太喜欢,只是这个传言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要辟谣,哪怕是做做样子,也会表现得亲近一些。但他没有,好像就任由这个谣言泛滥,事不关己。”
顾韬晦说:“沈家毕竟在南澧,距离我们很远,他们的私事也许对我们有用,也许没用,就放在那里吧。官明琛后来跟秦世春回来之后你了解到什么?”
方良说:“这事儿我也不打算藏着,就找了一次喝酒的场合直接问琛叔,他说是秦世春家里的私事,需要他帮忙,他因为跟秦世春有生意来往,推脱不了,只好勉为其难帮了一下。但上肯定是托辞,我留意他的言行,有一次他酒醉之后说了一些胡话,我觉得与此有关。”
顾韬晦问:“什么胡话?”
方良说:“他说我们官家家道中落,老太爷又是个胆小的性子,带不了官家子弟发财,弄得官家死的死散的散,就像被诅咒了一样。现在好了,他也许就是官家复兴的希望,也不枉他哥哥一家全部陪了葬。”
顾韬晦眉头一皱,明显感到方明琛的用词很值得咀嚼:“陪葬?”
方良点头道:“他原话就是这个词。所以我认为他跟秦世春去做的事,可能跟他信心满满有很大关系,而且因为他哥哥全家的付出,让他成为了某个事件的受益者,所以才会有他要带领整个官家复兴这样的话。”
顾韬晦点点头,说:“这很重要,可能是这次你跟他学做生意最大的收获了。”
说完,他想了想,又对方良说:“官明琛的大哥当年两夫妻双双烧炭而亡,应该有很大内情,而官青蘅死于建冲,则是瓦肆做的局。至于云贵人在宫中难产而死,却遗留了五皇子于世,内中隐情也颇多。所以他们一家四口的死亡都不正常,有很多信息需要挖掘。官明琛说的陪葬一词,倒是一个线索,至少说明他们的死亡都不简单。”
方良点点头,说:“我继续盯着他吧,反正现在跟他关系很好,明年外出走商他可能还会叫上我,到时候再看要不要跟着去。”
顾韬晦说:“这条线一定不能放,你的身份得天独厚,他把你当子侄看待,就不会设防。但你还是要小心,毕竟他们是一个组织,而且心狠手辣。”
方良笑道:“哥你放心,我机灵着呢。”
顾韬晦笑着捶了他一拳,说:“没少操你的心,你也体谅体谅我,不要那么提心吊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相信方良是听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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