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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军大举南下奔袭荆州,先帝携民败走,百姓家眷多有离散。

后,操令其子丕网罗海内幼孤千余人,阴练死士,皆鬼面半遮,互不相识,凡逾百日,围山林或洞窟之中,互杀之,历八载,余者不过五人,名曰‘不夜侯、青女、长赢、东煌、西君’,共号‘暗子五卫’,凌于校事之上,因其行踪鬼魅,冷血嗜杀,时人畏之言,‘暗卫者,丕之阴兵也。’

五人之中又以‘西君’为最,深得曹丕信重,并遣其入蜀,蛰伏以待后用......

......

时至蜀汉章武元年,五月旦日,即公元221年。

益州蜀郡郫县西郊,黄昏时分,天地间忽然大雨倾盆,干燥的大地终于迎来了渴望已久的甘霖,土地霎时松软泥泞,豆粒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生疼且密集。

大雨如纱似幔遮蔽了视野,隐约在前方道旁似有一处屋舍院落。

白泽看了眼院门外耸立的幡竿,幡竿下垂挂的木牌上,正写着三个醒目的隶书大字——‘安水亭’。

“呼~终于到了。”

‘砰砰砰...’

“请问~有人否?”白泽躲在门檐下,不住的敲击着门板。

急促的敲门声和院内狗吠声,引得正准备进屋的老亭父,不得不重新披上蓑衣斗笠骂骂咧咧的向着院门走来。

“晓得喽!晓得喽!狗日的叫个锤子,谁嘛?”

新漆的院门随之打开,老亭父见白泽身高近八尺,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襜褕(直身的单衣)、外罩白色宽袖长袍、长发挽髻插着一支桃木阴阳簪,虽然被雨淋的有些狼狈,但容貌甚伟,皮肤白皙,尤其眉心黑子颇具神韵,便客气了些许,却依旧板着张臭脸。

“某乃安水亭亭父,足下所为何事?”

白泽见开门之人自称亭父,眉头霎时微蹙,他记得清楚,此地亭父并非眼前之人,而是一名魏国暗子,名唤陈芝。

而他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寻那陈芝,想要离开益州返回魏国。

不错,白泽亦是一名魏国的暗子,且还是一名穿越客!

三个月前一次意外,他竟穿越到了这三国乱世!

说来这副身体倒是年轻,十九岁,明面上是青城山天师观的道士,道号白泽,表字南山。因为三个月前一伙山贼突然闯入道观劫掠,导致双方爆发冲突,不巧原主当时起猛了竟扭了脚,又黑灯瞎火的仓促与数名山贼徒手缠斗,不慎后脑勺被开了瓢,当场就饮恨西北,而自己也就是在那时取而代之。

虽说现在已适应了道士身份,但最关键的是,这身体的原主竟然是一名魏国埋藏在蜀汉的暗子间谍!

虽然这两年来白泽并未向魏国送过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却一直在有意结交益州士人,就比如未来蜀汉四相中的费祎董允就与他颇为相熟,想干什么已不言而喻。

不过原主倒是伪装的极好,人前是洒脱真性、疏狂逍遥的道士,人后却是狠辣果决的细作,还真就一三国版的伪装者啊。

干过间谍的人都知道,这身份看似很酷很刺激,但处境属实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的可能,所以思前想后之后还是回魏国的好。

只要回到魏国,凭借对历史的了解,混个富贵荣华、妻妾成群应该不成问题吧,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做这根本不适合自己的间谍工作?最关键三国归晋之后,司马氏无能,八王之乱,致使五胡乱华,华夏大地陆沉,中原大地将迎来数百年浩劫,汉民族险些亡族灭种!自己既然穿越一场,总要做些什么。所以,得回魏国,最后能直接搞死司马懿父子,阻止五胡乱华!

但想要回魏国,可不是说回就能回的,至少也要得到上面同意。

所以只有通过接头人陈芝,才能将自己的意愿传达回去。

可这安水亭怎就突然换了亭父?

陈芝那厮呢?

是正常调职,还是已然暴露......!

一时间白泽心中忐忑,尽力做出好奇模样。

“亭父?那陈亭父呢?”

老亭父双眸瞬间微眯。

“汝...何人,问陈亭父作甚?”

白泽解下腰间身牌,十分自然的微笑递上。

“贫道天师观道人白泽,特来拜见陈亭父,询问观主印何时可毕。”

去年秋冬之际,他的师父,也就是天师观观主青云子驾鹤西去,并将观主之位传给了他,但要正式成为观主,还需官府认可篆刻印绶,再由当地亭驿发放新的观主印。

而日后若要北归魏国,也需这观主印才能办理路引,否则绝离不开本县之地。

“道人?”

老亭父瞥了眼恭恭敬敬的白泽,接过身牌仔细看了看,确认身份无误后,这才语气稍缓了些。

“哦~原是老天师青云子高徒,失敬失敬。嗯~某听说过此事,按理这月应该送来,只是陛下登基不久,郡中官吏调度频繁,恐怕尚需些时日啊。不过小天师大可放心,届时新制观印一旦送来,某自会叫驿卒送去。”

白泽接过身牌,余光趁机扫过亭院内,见廊下亭卒亦是生面孔,心中更是起疑,遂笑着拱手。

“那日后便有劳亭父了,哦对了,贫道腹中空空如也,不知能否购些吃食果腹?”

说着,他掏出了三枚铢钱。

三枚铢钱是暗语,代表着天下三分,若对方索要十三枚,便是一统天下十三州之意,再配合特定暗语,那便是自己人了。

虽然这老亭父是自己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万一呢?

只见老亭父看了眼三枚铢钱,那刻板脸顿时活络了起来,连带着嘴角也缓缓翘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三个子?呵呵怕是少喽。”

“哦!”白泽蹙眉,试探询问:“天下三分,民生困苦,贫道实无多少余财,那不知多少合适?”

老亭父伸出了满是老茧的手掌,翻了翻,露出一口黄牙,嘿嘿邪笑:“至少十枚。”

“十...十枚?”白泽立时垮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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