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衣裳摊开,铺在篝火旁边,自己则继续闭目入睡。
向小园没有睡深,她能感受到眼皮前错落的光影。槐雨出过两次山洞。
一次带回来一只猎捕的兔子,向小园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另一次,他带回来一堆草药。
槐雨守在洞外,取石块碾压草茎,草木独有的泥腥味钻进鼻腔,令向小园皱起眉头。
没一会儿,一只烤过火的竹筒递到向小园面前。
苦涩的汤药味熏醒了小姑娘,她茫然睁眼,看到槐雨蹲身靠近,他脸上还遮着一指宽的布条,没有刻意靠近,只用长剑给她递物。
那一柄杀人的利剑尖端,稳稳托着一个竹制的水杯。
竹杯里盛着热气腾腾的黑色汤药,是用来给她治病的。
向小园虽不通黄岐之术,但她常去药铺抓药,她知道杯子里是能够治疗发热风寒的黄芩。
黄芩喜阳耐寒,冬日也能生长,也最好采集。
槐雨出去这么久,居然是为她采药、取水、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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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向小园对槐雨积攒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娘子,领受了旁人的恩情,自要报恩。
向小园端过药汤,吹了一口,缓慢饮下。
她说:“槐雨,我会报答你的。”
槐雨眉心微蹙,显然是不知向小园为何忽然感激涕零。良久,他声音冰冷地道:“不必。我不过是怕你病重,此后行路会拖我后腿。”
少年的话依旧冷漠,但向小园不在意,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帮过她,这就够了。
向小园喝完药,出了一身的汗。她摸了摸半干的衣裙,小心翼翼换上衣裙。
“槐雨,我换好衣裙了,你可以解开布条了。”
槐雨听完,单手摘下布带,他瞥了向小园一眼,见她脸上因发热而生出的红晕早已褪下,没再多说什么。
少年躬身,拎起角落里那只死兔子,再次出了山洞。
向小园没有继续入睡,她一连昏迷两天,是时候醒醒神。向小园穿好衣裙,扶着岩壁,慢慢走出山洞。
洞外,一片皑皑白雪,银装素裹,远处草木稀疏,隐隐有几只黑鸦盘旋。
向小园一怔,原来下雪了。
她捧雪清洗手脸,手指冻红以后,她又回到山洞,坐在篝火旁边烤火。
向小园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鲜少有这样等人的时刻。
她不免猜想,槐雨拿走兔子是做什么?他是不是看她病好了,就此分道扬镳,所以迟迟不回来?
向小园胡思乱想,心里竟也有一点慌乱。
直到夜幕昏黑的时候,槐雨再次回到山洞。
这一次,他不止带回来剥皮剖腹的山兔,还带了三两个个头不大的青皮橘子。
槐雨把果子抛给向小园,又闷不吭声地取枝干,架起山兔,立在篝火旁烘烤。
山兔油脂多,皮肉被火烤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还冒起油润的小泡。烤了一刻钟,兔肉的焦香便充盈整个山洞。
向小园剥开橘子,吃了一瓣肉,果子的味道不算太好,但酸中有甜,用以果腹,聊胜于无。
等兔肉烤好了,槐雨将大半兔肉都递给向小园,自己只留了一只兔腿。
兔肉近在眼前,熟肉色泽焦黄,香味扑鼻而来,很是诱人。
向小园看到少年递来的一整只兔子,愣在原地。
虽然向小园知道槐雨不会不管她死活,但将困境中的吃食全数让给她,还是太过令人震惊。
槐雨无需这样关照她的。
向小园接过兔肉,没有马上入嘴,而是先放到一旁包着橘子的阔叶里,她又剥开一个青橘,取出一瓣肉,送至槐雨的唇边。
果肉酸甜的汁液沾上少年人的薄唇,冰冷的触觉激得他呼吸不畅。
槐雨淡扫向小园一眼,正好看到她弯弯如月牙的眼眸,她朝他微笑,这个笑容说是谄媚,倒不如说是示好。
分食一只橘子,是小姑娘独有的交友方式。
槐雨垂下浓长的眼睫,久久不动,如老僧入定。
向小园眨眨眼,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冷酷的槐雨张嘴。
也许……他还嫌她喂食很烦吧?
思及至此,向小园悻悻然蜷回指骨。
就在她收回果肉的一瞬间,少年冰冷的下颌触上她屈起的指骨,薄唇微张,咬下了那一块橘肉。
向小园手上一空。
指尖还有柔软的质感,是方才槐雨靠近,薄凉的唇不慎擦过她的手指。
向小园抬头望去,想要一探究竟,看清楚槐雨的表情。
可少年早已挪到一丈开外的石壁旁边。
槐雨的神色清冷,看不清喜怒,只他的腮帮子鼓起一个圆圆的小球,悄悄提醒着向小园,他真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槐雨的口中含着她奉上的吃食,还没咽下。
向小园翘起嘴角,挪开了视线,她捧起兔肉,大快朵颐,分明是心情愉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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