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蛇韭菜花是被松鼠的尖叫声吵醒的。
她不耐烦地扭动碧玉般的蛇身,尾巴尖还卡在蜕到一半的蛇皮里。
八月的阳光透过榕树气根照在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琉璃色的竖瞳。
"杀、杀蛇啦!"
穿着背带裤的圆脸松鼠正抱着松果瑟瑟发抖,蓬松的大尾巴炸成鸡毛掸子,
"有蛇被剥皮了!凶手肯定还在附近!"
韭菜花吐了吐信子,慢悠悠把最后十厘米蛇皮从尾巴尖褪下来。
蜕下的蛇皮在晨风中轻轻晃动,像条半透明的丝袜挂在树杈上。
"大清早的嚎什么丧?"
她卷起蛇皮甩了甩,
"没见过蛇换衣服?"
松鼠的爪子一松,松果骨碌碌滚进落叶堆。
他呆呆看着韭菜花把蛇皮叠成豆腐块塞进树洞,黑豆眼越瞪越圆:
"可你刚才像条被抽了骨的皮带......"
"这叫蜕皮!"
韭菜花突然窜到松鼠面前,倒三角的蛇头几乎贴上他的鼻尖,
"再敢说我像皮带,信不信我现在就表演活吞松鼠?"
松鼠"嗷"地一声蹿上五米高的树枝,背带裤扣子崩飞两颗。
韭菜花笑得在树枝上打滚,碧绿鳞片映着阳光闪闪发亮。
她忽然瞥见树洞里的蛇皮,计上心来。
十分钟后,整片榕树林都回荡着松鼠的惨叫。
"快看!蜕皮仙人在飞!"
韭菜花用蛇皮把自己系在松鼠尾巴上,像放风筝似的在空中飘荡。
晨露沾湿的蛇皮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吓得路过的啄木鸟差点把喙钉进树干。
当气喘吁吁的啄木鸟把消息传到松果酒吧时,白尾鹿酒保正在给黑熊阿土调蜂蜜酒。
听说榕树林出了位会飞的蛇仙,阿土爪子一抖,新织的毛线围巾掉进了啤酒杯。
"不可能!"
他瓮声瓮气地说,
"上周我亲眼看见她卡在老鼠洞里,尾巴缠成中国结......"
话没说完,酒吧木门"砰"地被撞开。
韭菜花顶着乱成鸟窝的蛇皮冲进来,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松鼠:
"就是她!用蛇皮绑架我!"
整个酒吧安静了三秒,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浣熊笑得从吧台滚到地上,猫头鹰的眼镜片蒙上雾气,连最稳重的老龟都把脑袋缩进壳里发抖
——他看见韭菜花尾巴上还粘着半片枫树叶,活像条会走动的沙拉。
"咳咳。"
韭菜花游弋到吧台前,尾巴卷起阿土的蜂蜜酒一饮而尽,
"从今天起,请叫我整蛊宗师。"
她突然扭头朝窗外吐信子:
"喂!外边那个穿貂的!"
正在湖边梳妆的孔雀小葵浑身一僵。
她今天特意把尾羽染成渐变色,从孔雀蓝到香芋紫过渡得比彩虹还精致。
"说的就是你。"
韭菜花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蛇尾勾起一片蜕下的蛇皮,
"要不要试试最新款彩虹围脖?保证比你的掉色尾羽闪亮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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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小葵对着湖水第108次调整尾羽时,韭菜花正用蛇皮在榕树上织网。
蜕下的蛇皮被她编成吊床,随着晨风轻轻摇晃,活像张在半空飘荡的捕鸟网。
"快来膜拜本仙女的彩虹战袍!"
小葵突然展开尾羽,湖面顿时漾开孔雀蓝的光晕。
正在打盹的青蛙"扑通"摔进水里,溅起的水花精准命中黑熊阿土刚晒的蜂蜜蛋糕。
韭菜花的蛇尾突然绷直——她闻到浆果发酵的甜味从孔雀尾羽飘来。
琉璃色的竖瞳眯成细线,她悄无声息滑下树干,蛇蜕吊床在风中碎成漫天银丝。
"这位仙女。"
韭菜花用尾巴卷住小葵的尾羽尖,
"你的彩虹好像掉色了。"
小葵触电般跳开三米远,尾羽上的浆果汁甩了韭菜花满脸。
正在树洞偷蜂蜜的松鼠被紫色汁液淋了个正着,瞬间变成会尖叫的葡萄干。
"你懂什么!"
孔雀气得尾羽乱颤,
"这是用蓝莓、紫甘蓝和墨鱼汁调配的梦幻渐变色!"
韭菜花吐掉嘴里的浆果渣,突然露出两颗毒牙:
"要打赌吗?等会儿下雨的时候......"
她故意拖长音调,蛇尾卷起蜕下的新鲜蛇皮,
"你的彩虹会变成抽象派涂鸦。"
正午的选美大赛堪称森林年度盛事。
野猪们用獠牙拱出T型土台,兔子家族贡献了五百朵蒲公英当彩带,连平素稳重的老龟都顶着水草编的遮阳伞当评委。
小葵登场时,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她的尾羽不仅闪烁着蓝紫渐变光泽,脖颈还缠着条会发光的"钻石项链"——其实是被韭菜花涂满露珠的蛇皮。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开屏界天花板!"
喜鹊解说员激动得羽毛倒竖,
"看看这丝滑的色泽!这......咦?"
一滴雨水砸在小葵头顶的蛇皮项链上。
正在凹造型的孔雀突然浑身抽搐——被露水浸透的蛇皮开始收缩,像条会蠕动的围脖勒住她的脖子。
"救...命..."
小葵的尾羽疯狂抖动,抖落的浆果汁混着雨水,把白色腹羽染成扎染风格。
观众席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原来紫色染料顺着雨水流到她的脸上,活像被泼了满脸葡萄汁。
韭菜花盘在评委席遮阳伞上笑到打结:
"看啊!行走的果汁软糖!"
暴雨就是在这时倾盆而下的。
观众们慌不择路地逃窜,野猪拱翻的土台在雨水中化作泥潭。
小葵的尾羽彻底成了拖把,每根羽毛都耷拉着紫色水痕,最惨的是那条蛇皮项链——吸饱雨水后膨胀成米其林轮胎同款颈环。
"别动!"
韭菜花突然从伞顶弹射到泥潭里。
她碧绿的鳞片沾满泥浆,尾巴却精准缠住小葵即将踩中的碎石——那下面藏着条正在涨水的暗渠。
惊魂未定的小葵看着自己泡在泥水里的尾羽,突然"哇"地哭出声:
"我的高定礼服......"
"闭嘴。"
韭菜花把蛇皮围脖甩到她脸上,
"再吵就把你染成荧光绿。"
这场闹剧最终以黑熊阿土的蜂蜜蛋糕救援告终。
当浑身泥浆的孔雀啃着蜂蜜蛋糕抽泣时,谁也没注意到韭菜花悄悄用尾巴尖勾走了染色的孔雀羽毛——第二天,森林公告栏贴满了"彩虹落汤鸡"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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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阿土抱着空蜂蜜罐发呆时,松鼠正挂在韭菜花的蛇蜕秋千上哭诉:
"我的松果全泡成酒酿了!"
昨夜暴雨冲垮了森林北坡,阿土藏在树洞里的五十罐蜂蜜不翼而飞。
更诡异的是,失窃现场留着串梅花脚印,每步都踩着片蛇蜕。
"这是栽赃!"
韭菜花用尾巴尖戳着泥地里的脚印,
"本仙女的蛇蜕明明......"
她突然僵住,树洞里飘出股熟悉的浆果香。
松鼠抽着鼻子凑近:
"是小葵的香水味!"
话音未落,整棵橡树突然剧烈摇晃。
穿貂皮大衣的孔雀从天而降,尾羽上粘着亮晶晶的蜂蜜,活像根刚出锅的糖葫芦。
"你们居然偷我的战利品!"
小葵的尖叫惊飞整窝麻雀。
她抖落的蜂蜜雨淋了阿土满头,正在制作蛇皮弹弓的韭菜花突然嗅到阴谋的味道。
三小时后,松果酒吧变成了侦探事务所。
浣熊酒保擦杯子的抹布写满线索,老龟把嫌犯画像刻在龟壳上,而韭菜花正用蛇蜕缠住三个"嫌疑人"
——浑身蜂蜜的松鼠、尾巴打结的黑熊,以及尾羽被黏在吊灯上的孔雀。
"案发时你在做什么?"
蛇尾勾起松鼠的背带裤。
"给松果做人工呼吸......"
"你呢?"鳞片刮过阿土的蜂蜜胡子。
"织围巾,但毛线团被暴雨冲走了......"
韭菜花突然窜到小葵面前,毒牙抵住她颤抖的尾羽:
"某个自称仙女的家伙,为什么身上有失窃蜂蜜的味道?"
"这是最新款蜂蜜护理液!"
小葵的辩解被破门声打断。浑身沾满蜂巢碎片的啄木鸟跌进来大喊:
"后山!养蜂人来了!"
整个酒吧瞬间鸡飞狗跳。
阿土把毛线团当成头盔,松鼠用松果塞住耳朵,小葵的尾羽炸成鸡毛掸子。
只有韭菜花吐着信子游向门口:
"慌什么?看本仙女用蛇蜕......"
她的话被"嗡嗡"声吞没。
黑压压的蜂群越过山脊,养蜂人的面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最恐怖的是,蜂箱上缠着无数蛇蜕,每片都画着韭菜花的鳞片花纹。
"快跑啊!"
松鼠刚要蹿上树,发现背带裤被蛇蜕粘在吧台上。
小葵的尾羽缠住吊灯,阿土的蜂蜜胡子正吸引先锋侦查蜂。
韭菜花突然甩出三片蛇蜕:
"接着!"
月光色的蛇皮在空中展开,变成三顶滑稽的降落伞。
当养蜂人掀开蜂箱的瞬间,他们看见黑熊抱着孔雀、松鼠抓着蛇尾巴,像串古怪的风铃飘向河谷。
"这就是你说的营救计划?"
小葵的尾羽卡在树杈上晃荡。
"知足吧。"
韭菜花把蛇蜕降落伞撕成绷带,
"总比变成蜂窝煤强。"
他们在河谷发现真正的罪魁祸首——浣熊酒保正用蛇蜕过滤蜂蜜。
二十个蜂箱堆成金字塔,每个都贴着"整蛊专用"的标签。
"这是行为艺术!"
浣熊举起沾满蜂蜜的爪子,
"我在帮韭菜花收集整蛊道具!"
阿土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
他新织的彩虹围巾泡在蜂蜜里,毛线正在被工蜂当成筑巢材料。
更惨的是松鼠——他的背带裤口袋成了临时蜂巢,正涌出金灿灿的蜂蜜。
"从今天起,"
韭菜花用蛇蜕裹住嗡嗡作响的松鼠,
"蜂蜜整蛊列为禁术。"
---
暴雨季结束时,韭菜花的树洞堆满松果硬币。
自从动物们发现蛇蜕能拉伸二十倍不变形,她的蜕皮日就成了森林狂欢节。
"排队排队!"
松鼠戴着蛇皮领结维持秩序,
"蛇皮弹弓换五颗松果,痒痒蛇蜕三颗,定制整蛊道具要预约!"
小葵正在VIP通道试戴蛇皮美瞳:
"这个能让我的瞳孔变成爱心吗?"
"能让你看见帅哥都是骷髅。"
韭菜花甩出最新款蛇皮面膜,
"敷上这个,保准你的追求者连夜搬家。"
阿土蹲在树洞角落织第十条蛇皮围巾。
自从发现蛇蜕能吸收蜂蜜香气,他的每根毛发都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此刻他正试图把围巾织成蜂巢造型,却搞出了抽象派蜘蛛网。
集市突然安静下来。
老龟驮着块龟壳告示牌缓缓爬来,上面刻着森林管理局的最新通告:
【禁止使用蛇蜕进行以下行为:
1. 假扮幽灵吓晕啄木鸟
2. 制作自动挠痒装置
3. 在松果上伪造牙印
4. 给河水染色冒充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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