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班,办公室的人少了,秦红走到左一凡的身边,悄悄地问:
“餐厅订好了吗?”
“不用,”左一凡说,“旁边的小饭店就行了。”
“不好吧?我来订!我知道一家餐厅很不错。”说着,就拿起手机要打电话。
左一凡问:
“怎么去呀?”
“我开车呀!”
“这么多人坐不下。”
秦红算了算,确实坐不下。说:
“那就小饭店吧。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你去干什么?”
“陪你呀!”
“别去了。都是一帮乡下人,你夹在里面算什么?”
“那我干吗?”
“回家呀!”
“你说的?晚上我不陪你?”秦红坏笑。
左一凡朝周围看了看,轻声地说:“说好了,我父亲住在家里呢!”
“怎么住啊?就一间屋,两个男人就挤在一张床上啊?”秦红又说,“你父亲好不容易来趟苏州,你还不应该让他住得舒服点!再开一间房呗。”
左一凡不吭声,算是同意了。
言文和大狗应该和解了。酒桌上,大狗几次主动敬言文的酒,却没有怎么说话,只是拿杯子在言文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言文的酒,有点多,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他大谈自己的过往,有多么多么的辉煌。他说,当兵第一年就当了班长,入了党。要不是碰到了大裁军,他现在应该是师级干部了。
左一凡父亲笑着说:
“那我们今天就没机会喝酒啰!”他举起了杯子。“来!师长,我敬你一杯!”
“二爹爹,你老笑话我了!”言文把酒喝了。“还师长呢?鸟都不是!来!二爹爹,我敬你!你老是个老前辈,老领导!”
言文站起来,把杯中的酒全喝了。
左一凡父亲坐在那里,也喝了一口。说:
“我那是多少年的事了?现在你是村长啊!”
老书记还是习惯性地把村主任说成是村长。村民们也都是这么叫。
“鸟毛个村长!”言文的话愈发粗俗了,“说起来都脸红,老子地缝都能钻进去!哪有村长动不动就被警察抓起来?每次抓起来,老子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老子也是个党员,是干部。”
他又喝了一口,拍拍自己的脸,说:
“你们看看,是不是红了?”
言文的脸,的确有点红。大家都笑了。
秦红满脸疑惑地问:
“是腐败吗?”话一出口就觉得说得有点不妥。
言文却没有介意,他站起来对着秦红说:
“小娘,来!我敬你!你随意,我干!”又喝了一杯。
“小娘”是个什么称呼呀?秦红一脸懵圈,望着左一凡。左一凡低声地说:
“说你呢?你自己悟。”
秦红也抿了一口。
“还腐败?”言文笑着说,“你看我像个腐败的人吗?想腐败也没有办法腐败呀!小娘,你不知道,你以为我们安徽的村长和你们苏州的村长一模一样啊?开着车,住别墅,一年拿个几十万。他们出门前呼后拥,甚至还有女秘书。我这个村长给他们擦屁眼提鞋都不要!”顿了顿,他又继续说:
“上午大狗说我拿人家钱财,我不拿行吗?一年到头就补贴个鸟几千块钱,田地也没有时间种,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说句吹牛逼的话,我如果不做这个鸟村长,我比村里哪个都有钱!那个中介公司原本我可以自己开,可我却给了村集体。一年要有十几万呢!卫东他们那几个,一天到晚,牛逼哄哄的。盖店面,住楼房,我还住在几百年前的老屋子里,都快倒了。”
言文说着就两只手抹了抹脸。
“不说不说了!喝酒!喝酒!”言文又端起酒杯,对着大家晃了一圈。“刚才小娘问我,为什么被抓了?我不是没办法吗?告诉你,小娘,不怕你笑话,我不是腐败,要是腐败就好了!几次都是卖假货被捉起来了。我又不懂行,第一次就出事了。后来幸亏二狗带着我,我也赚了一点钱。也怪我!想钱想疯了!眼皮浅,看人家挣钱眼红了。老子赚这个钱干什么?夫妻俩还有点工资,又饿不死!”
左一凡父亲说:“我不就说过你吗?有的钱能挣,有的钱不能挣。你真是犯不着。”
“所以说,我再也不干了。没钱,老子宁可去要饭!”
言文发着牢骚,又喝了几杯酒。
说到二狗,话题就转到了二狗的身上。言文说:
“二狗这次出事,听建国说,都是因为太贪了,活该出事。”
秦红问:
“建国谁呀?”
“和二狗一起的。他没抓,先跑了。”
“他现在人呢?”左一凡问。
“前几天,跑回家了。住了几天又跑了。”
“又去”摸分”了?”
“不是,”左一凡父亲回答。“跑到外面躲起来了。”
秦红说:
“躲起来有用吗?杀人的案子啊!躲到美国都会被抓回来。”
左一凡也说:
“是啊,你们一定要和建国的大大姆妈说,还是回来自首吧,这样也能减轻几年。”他又说,“你们刚才说,建国和二狗是一起的?那出事的经过他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啊!”言文说,“他回家就说了。他们先跑了,最后二狗怎么被捉住了,他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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