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坦坦荡荡,没什么好藏着腋着的,吕都督想看我给你看就是。”
甘宁将书信扔给了吕蒙。
吕蒙接过,与凌统对视一眼,忙是将书信展开,二人瞪大眼睛细看。
凌统眼神渐渐变的失望起来。
吕蒙则暗松一口气,脸上疑色渐消。
信中内容,纯粹是苏飞以老友身份,向甘宁问好叙旧,说的都是当年喝酒吹牛之事。
甚至刘备二字,都不曾提及过,更谈不上什么刘备的指示,什么献城密谋。“我早说过,兴霸你跟苏飞那无耻之徒不同,兴霸是有风骨,知廉耻之人,怎么可能背叛主公,暗通刘备那大耳贼呢?”
吕蒙将书信双手奉还,笑呵呵道:
“这下就清楚了,我看军中谁还敢再嚼舌头,说兴霸你——”
话音未落。
凌统突然将书信夺回,指着上边冲甘宁厉声质问道:
“甘宁,苏飞那叛贼在这几处写了什么,你为何要涂去?”
吕蒙仔细再看,方才注意到,在这封信,至少有四处是被笔墨抹过的。
苏飞虽为武将,却乃豪强出身,不可能不通文墨,写信还能写错了字。
就算偶有写错,也不可能写错了这么多吧。
退一万步,就算真写错这么多,也该是重写一封,这般涂涂抹抹的就送过来,岂非对甘宁这个好友的不尊重?
真相只有一个:
那些涂抹之处,并非是苏飞所为,而是甘宁看过后所涂。
甘宁为什么要涂?
自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为外人所知,故而不得不涂去以掩盖。
吕蒙突然间明白了。
苏飞必是借着叙旧为掩护,将刘备给甘宁的密令指示,夹藏在了那些叙旧之词中。
如此一来,当他们问起时,甘宁便可将那些密令抹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好友间叙旧之书而已。
“竟然能想到以这等狡猾的手段,来给这锦帆贼传达密令,这必又是那萧和的手笔。”
“这山野村夫,当真是奸诡之极,幸得凌公绩心细,不然连我也被他糊弄了过去…”
吕蒙心下暗骂,脸色陡然铁青下来,将那书信从凌统手中夺过,扔在了甘宁面前。
“甘宁,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信上的涂抹之处是怎么回事?”
甘宁却是一脸茫然。
信上那些涂抹之处,他拿到手里时就存在,自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苏飞笔误后所涂。
谁想就是这么不起眼之处,竟又惹得吕蒙翻脸质问。
甘宁也被问火了,不耐烦的一甩手:
“这些涂抹的墨迹,我拆开信时上面就有,我怎知道是怎么回事!”
吕蒙眼眸深聚,冷冷道:
“苏飞不是目不识丁的草民,他给你写信,怎么可能写错这么多处却不重写,就这么随手涂抹后就送给了你?”
“我料这必是那萧和伎量,乃是借着苏飞叙旧的幌子,将刘备的密令藏进了信中。”
“如此一来,你只需将那几处密令涂抹后,便能坦然将这书信给我们好,好打消我们对你的猜疑!”
“甘宁啊,你们也太小看我吕蒙了,真当我吕智如孩童一般,可由那萧和随手一计就蒙蔽了吗?”
甘宁神色愕然。
他是万万没料到,吕蒙就凭那几笔涂抹,竟然就脑补出了这么复杂的东西!
就凭几笔涂抹,就敢断定,自己已暗通了刘备?
“若我没猜错的话,先前那一战,必也是你暗中向刘备泄露了我火攻刘营的计策,才使刘备早有准备,不但截杀了韩老将军,还设下埋伏重创我军!”
“我早该想到,那萧和纵然再神机妙算,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怎可能如开了天眼般,识破我如此天衣无缝的计策。”
“原来,竟是你这个反复无常,吃里扒外的奸细,暗中泄露我计策,令我功败垂成,沦落到今日这般绝境!”
吕蒙彻底翻脸,将先前惨败的黑锅,也全都扣在了甘宁头上。
凌统见状更加肆无忌惮,指着甘宁怒骂道:
“锦帆贼,我早知你贼性难改,当初就该不顾主公劝阻,一刀杀了你!”
“若非如此,主公焉能错信了你,酿成今日苦果!”
吕蒙和凌统你一言我一语,劈头盖脸的对甘宁各种斥责喝骂。
甘宁眼中血丝渐布,嘴角隐隐抽动,拳头已握到咔咔作响。
苏飞那封书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无心去想。
一次次为凌统挑衅针对,一次次被江东人不信任,那些积聚在心底的窝囊气,在这一刻彻底被吕蒙和凌统的无端污蔑所点燃。
“都给我闭嘴!”
甘宁蓦的怒啸一声打断了二人,厉声道:
“吾自归顺江东以来,每战必是赴汤滔火,冲锋陷阵,只为证明我甘宁归附吴侯的诚心。”
“我不曾有过背叛吴侯的半点念头,更不曾暗通刘备,泄露什么军机。”
“我甘宁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既是问心无愧,自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你们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说罢甘宁一甩衣袖,转身愤然离去。
吕蒙和凌统二人,则被晾在了身后,大眼瞪小眼,一脸不知所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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