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大吃一惊,匆忙上前扶住。孙权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按着胸口,如虚脱一般瘫坐在了门槛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五万联军大败,自己压箱底的精锐水军也赔了个惨烈,就连韩当这位三代元老,也继程普之后赔上了性命…
这一连串的重击,此刻已将他压到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已喘不过气来。
“吕都督的计策,明明天衣无缝,精妙绝伦,为何竟会被刘备识破?”
“难道说是义公老将军的诈降出了纰漏,可那苦肉计实属神来之笔,又怎么可能被看出破绽?”
“除非是开了天眼的神仙,否则谁能识破这一计?”
陆逊思绪翻江倒海,口中颤声碎念着。
蓦的打了个寒战,脑海迸出一个名字:
萧和!
“传闻那萧和乃世外仙人弟子,莫非传闻属实,他当真有能掐会算,未卜先知的神仙手段?”
“若果真如此,我等血肉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这,这…”
陆逊倒吸着凉气,额头背后已浸出一层冷汗。
“吕蒙——”
孙权却陡然一声怒吼,打断了陆逊的恍惚神色。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扭曲着脸庞,朝着柴桑方向愤然骂道:
“吾当真是有眼无珠,竟错信了你这等庸才,若非是你,吾焉能损兵折将到如此地步?”
“你可是对吾发过誓,以项上人头保证,此战定能击破大耳贼的啊!”
“你为何言而无信,你为何又败给了那大耳贼,为何,为何啊——”
孙权如被一负心汉抛弃的女子,沉浸在极度的失望之中,歇厮底里的悲愤大骂起来。
这位江东之主,此时已方寸大乱,气度全无。
陆逊想要劝说,却不敢吭声,只能无奈的一声叹息,看着孙权发狂。
孙权骂了许久,直骂到气虚力竭之时,方才一屁股跌坐下来。
怨气宣泄后,孙权终于恢复了几分冷静。
狠狠打了个寒战后,愤怒转眼为恐怖取代。
五万联军损失过半,自己压箱底的水军死伤惨重,连曹军也折了近两万兵马。
现下吕蒙被围柴桑,陷落只是早晚问题。
一旦刘备拿下柴桑,大军顺流东进,他该如何抵挡?
“伯言,吾当如何是好,你说,吾当如何是好?”
孙权抓住陆逊,声音颤栗的问道,显然是方寸已乱。
陆逊面容苦涩,只得无奈一叹:
“主公,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请出周都督出来主持大局,再从长计议了。”
孙权瞬间安静了下来。
纠结,不甘,羞愧…
脸色在经历了无数变化后,最终以无奈收尾。
“伯言,速速备车,随吾去探望公瑾吧。”
“唉——”
…
秣陵城,周府。
一场践行宴正在进行。
病体初愈的周瑜端坐主位,鲁肃陪同在侧,客位端坐的则是一位浓眉掀鼻,相貌古怪,三十出头的黑衣文士。
“先生此番辞行西归荆州,莫非是想去投奔那刘备,与我江东为敌?”
周瑜看似随口一问,一旁鲁肃却心中一凛,暗暗瞥了周瑜一眼。
从周瑜的眼中,他看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杀意。
“吾游历江东这些年,都督待我如上宾,这份情义我铭记于心。”
“只要都督还在一天,我自不会与都督为敌。”
黑衣文士语气平淡,气定如常的答道。
周瑜眼中杀意这才褪色。
鲁肃暗松一口气,忙给那文士添了一勺温酒,笑道:
“我主雄踞江东,乃当世明主,素来礼贤下士,先生何不留下来辅佐吾主,我与公瑾定当举荐?”
那文士呷一口酒,却道:
“吴侯雄踞江东是不假,但要说乃当世明主嘛…”
文士嘴角微扬,点到为止,转而叹道:
“吾虽不与周都督为敌,但身为荆州人,倘若辅佐吴侯,岂非与荆州为敌?”
“子敬兄一番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鲁肃也不好勉强,只能面露遗憾的叹了一声。
酒过数巡,文士起身拜别。
周瑜也不挽留,只起身送到了门外。
临别之时,忽然想到什么,周瑜便问道:
“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瑜想请教先生一句,可有何良策能扭转我江东现下不利局面?”
文士沉吟片刻。
犹豫片刻后,文士方道:
“良策不敢当,不过以江东现下局面,非得一位雄才大略之主,方有机会扭转乾坤。”
“恕我直言,江东可称雄才大略者,也只有都督你一人而已。”
说到这里,文士忽然压低了声音:
“都督何不改立伯符将军之子孙绍为江东之主,都督方能以宰辅身份尽掌江东大权?”
“如此,江东方能面貌一新,方有扭转局面的机会呀。”
周瑜脸色骤然大变。
这个人,竟是在叫自己废掉孙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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