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历皇宫。
清冷月光笼罩在这座厚重的宫墙内,白日里喧嚣的宫墙,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又格外冷清。
赢衡披着大氅,穿行在宫道,身前跟着一位侍从,手提着一盏灯。温黄的烛火透过灯盏的砂纸,照射在他的侧颜上,浅浅的倦怠之色浮现在他的眉眼间。
深重的宫墙里悄然无声,冗长的宫道仅靠一盏微弱的烛火照亮,虽能照亮一小片前路,但照不亮这座被黑暗笼罩的深宫。
置于黑暗中的宫墙阴影,就宛如安静蛰伏于深处的野兽。只待时机成熟,便张开血盆大口,将深宫中的一切都啃食殆尽。
穿行过数道宫道,东宫宏伟的建筑赫然伫立在他们眼前。
赢衡抬眸,看着东宫正殿点燃的烛光里,影影绰绰有一位少年的身影等候在殿中,他清冷的眸光中浮现出一层暖意。
他抬步朝东宫走去,在殿内候着的赫连煜听到了殿外的动静,快步走到殿门口,伸手替赢衡解下大氅的绳结,与他一同进入内殿。
赫连煜瞧着他神色间藏不住的倦怠,眉宇间隐含担忧,自冠礼过后,绥宁帝便将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其帝王权衡之术和大历国政。
虽这是每一位储君都要学会的教业,但是对于赢衡而言,这也令他在宫内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而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赢衡的身体情况。
赢衡自降生时,身体便不好,虽经过多年调养,但起色还是不太明显,如今又有繁重的政务加身,自然对他身体的损耗也是巨大。
“殿下,小厨房熬的安神汤正温着。殿下,快喝吧。”赫连煜将手中的大氅挂在一旁,端起放于炉上温着的安神汤,递给赢衡。
赢衡闻着安神汤里传来的浅淡药味,微微蹙眉,脸上更多了几分苍白,但念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强行压下生理上的不适,喝下了那碗安神汤。
赢衡压下口中的苦涩药味,靠在榻上,揉着泛疼的额角,淡声询问道,“阿煜,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回禀殿下,殿下让属下查的事,在前几日查到了一些眉目。据闻,先皇后闺中之时,曾与裴家三郎,也就是如今的镇国将军,有过一段旧缘。”
“当年,裴将军刚过弱冠之年,便跟随裴老将军上阵杀敌。但当时大历国力衰弱,不敌他国,裴老将军拼死抵抗,令裴将军返回皇城求援。返回皇城的路途上,惨遭军中叛徒背叛,他的亲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但裴将军也身受重伤,晕倒在返回皇城的途中。”
“恰逢先皇后为家中祖母祈福,在回叶家的路上捡到了昏迷的裴将军,带他回了叶家疗伤。翌日清晨,裴将军早已离开,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先皇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识他的身份。半年后,裴老将军击退敌国,率军班师回朝时,她见到了裴将军,才偶然得知那位竟是风靡皇城的裴家三郎。”赫连煜谈及这段往事时,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赢衡的神色。
这段往事,宫内知道的人其实已寥寥无几,他也是耗费了数日时间,才从冷宫的一位嬷嬷口中,探知到一星半点的原委。
赢衡微微阖眸,眉宇微蹙,手指曲起,轻轻叩击着烷桌,等了片刻,他没有听到赫连煜的声音,睁开眼,看向他,微微挑眉,“继续,怎么不说了?”
赫连煜微微敛眸,接着说道,“那位嬷嬷曾是叶家的家生子,跟着先皇后入宫伺候。但她并不知晓先皇后和裴将军故事的全貌,就连先皇后将裴将军带回叶家这件事,也是嬷嬷听先皇后贴身侍女所讲,亦不知真假。”
赢衡闻言微微蹙眉,内心涌上一股违和感,依镇国将军对他的态度,他确实能感知到他与母后之间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事牵先皇后和一位重臣,甚至这位皇后在世时,身受皇宠,赢衡自入知道此事不易调查,他本也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他在听闻赫连煜查到眉目时,心里微讶,原以为只是查到了些许迹象,却不曾想竟查出了这段隐秘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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