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忙了一天,都快回去歇着,黑了我们在,明好多事还指望着你们。”
打发走董家的本家人,剩下他们几人守在灵堂前,空旷的灵堂更加显得冷清凄凉,一直压抑着心情的董志强,这时再也控制不住,他拍打着棺椁嚎啕大哭起来。
“苦命的大……娘……啊……儿无能……”
凌霄跪在地上也跟哭了起来,父子俩的哭声,惹得屋内刚刚止住抽泣的婆媳俩相互搀扶着跪倒在灵堂前嘤嘤的哭了起来。
忠义流着泪想拉起他们,青山一脸悲哀的拦住忠义。
“让你伯他们哭几声吧,不然还不得憋死他们。”
看着痛哭的一家人,满堂青山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若草自从刘六送回来后就一直陪着婆婆,一想起婆爷的好就伤心的哭个没停,更是连饭也没吃,加上又有身孕,那能经得起这番折腾,一口气没缓上来,哭晕了过去,苗青山失声地哭喊着:“我苦命的娃,你可不敢吓唬人……”
苗青山的哭喊声,让董志强他们止住哭声,董周氏老泪纵横地哭喊着:“我娃……醒醒……你可不敢吓唬我,你婆你爷还指望你抱重孙呢……”
苗青山抱着若草的头掐了人中,若草才缓了过来,看着幽幽转醒的女儿若草 ,青山流着泪说道:“你婆爷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你有身子,可不敢这么的折腾……。”
董周氏哭喊着:“凌霄,凌霄快把草背进屋……”
等凌霄把若草背进屋,董周氏才想起若草一天几乎没吃几口饭,颤颤巍巍地对炕上的若草说:“我苦命的娃,你啥都别管,好好养身子……”
躺在炕上的若草挣扎着坐起来说:“妈,不用管我,我大他们一天都没吃饭,那边我娘蒸的馍,豆腐,溜热让我大他们也吃口。”
一整天,董家到现在才算吃了顿饭。
饭后,凌霄看着几人说:“大,我跟忠义守灵就行,你们上了年龄,夜里冷,你们回屋歇歇,明好多事都指望你们。”
“对,对, 晚上有我们俩,你三人咪会。”忠义接着凌霄的话说道。
“还睡啥,一会天就亮了。”苗青山一脸悲凉的说道。
董志强看了俩人一眼对满堂跟青山说:“趁现在天还没亮,该干啥给的他俩说说,省的明乱了套。”
满堂说:“凌霄,你明别乱跑,天亮后一大堆的事都得你做主,忠义天亮后去邓家镇找瓮店孙老板,给他说岭上发生的事,并打问你志坚大他们到底出了事,还有得找个本家人去省城给你二大报丧。”
……
也许是心灵感应,也许是幂幂中亲情的牵挂,父母的突遭不测,董志坚董志笙兄弟俩也出现了从未有过这种心神不安的慌乱。
山南县的秦岭山里,董志坚的游击队里前两天一个叫猴子的人偷跑了,董志坚发动所有关系甚至不惜亲自带队去搜寻,猴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了队伍的安全,他们连夜晚转移到三十多里外的一个山沟里。
中午,他的心突然像掏空了一样,从未有过的慌乱让他心神不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肺,好不容易挨到天黑,躺到土炕上,迷迷糊糊中,浑身焦黑的父母出现在他面前,苦哈哈地对着他说:“照顾好凌云和仁义两娃和自己……”
他一惊,满头大汗,坐了起来,擦去头上的汗水,一种不祥之兆充斥在心头,他烦躁地点上锅烟,猛吸了几口,今是咋了,猴子偷跑了,就出现这样稀奇古怪的梦,也许因为太久没有见到父母,想他们的原因,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不好,那个偷跑的猴子曾跟他去过一趟槐树岭的家,多年的地下工作告诉他,任何一个疏忽大意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他再也躺不住了,烦闷的坐了起来,披着衣服下了炕,打开房门,外面黑漆漆一片,一颗星星都没有,寂静的夜里连一声虫叫都没有,沉闷的空气让人有种窒息感,他坐在在门外的石头上烦躁不安,摸出烟锅点着,想要通过强烈的尼古丁来刺激肺部,平息心头的不安,却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大意了,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事漏掉,他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屋内的伊全林站在他身旁关切地问道:“咋了,究竟出了啥事,今一天你都恍恍惚惚的。”
“猴子跟我回过槐树岭。”黑暗中董志坚一脸后悔的说道。
“这严重的事,你咋现在才说。”
“我梦到了父母,才想起来。”
黑暗中伊全林沉默下来,失踪了两天的猴子真要去告密,那就可怕的很,不少同志的家都在槐树岭一带,可两天过去了,要说出事,早就出事了,可一直没有槐树岭的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还没严重到那一步。
沉默了半天后,伊全林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就是个梦,没那么严重,要真出事,那边早有信过来,不放心的话,天亮后你回去看看,也好让家里提前做好防范。”
“只能这样了。”董志坚吐出口烟雾心不在焉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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