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缃云知道嫂子苗李氏这是在故意刁难她,变向的折磨她,做臊子面,反正人家又不动手,还不是靠她一个人来揉面擀面,这一家人老小加上几个伙计十几口人的面,全得她一个来揉来擀,那可是全是力气活。
“有喜了,这是正常反应,我就不开药了。”大夫见怪不怪,很职业的对婆婆苗麻氏说完就背着药箱离去。
公公苗孝礼在前房等大夫出来,确认了她怀孕,在送走大夫后皱着眉对王缃云只说:“注意点,别太累着。”说完摇摇头径直回后院去了。
王缃云苦涩的应了声,咋注意,家务活还不是得她一个人来做,为了不影响做家务,减去呕吐症状,更不想被嫂子苗李氏辱骂,加上现在的处境,只能用最简单最不值钱的方子,这也是她做梦都没想到,人生中第一副药方竟然是开给自己的。
她思索半天,从灶房的灶洞里抠了块灶土,放进碗里用开水泡了当茶喝,来缓解呕吐的症状,到了做饭的时候,一个人进灶房揉面,擀面,切臊子。
晌午饭时,苗李氏虽然脸拉得老长,但见是臊子面,倒没说什么,阴沉着脸吃完饭,嘴一抹,拉着若棋若琴兄妹俩进了东厦房再也没出来,公公婆婆看了眼,摇着头退回后院。
王缃云看看一桌的碗筷,无奈地叹口气,安顿好若草姐弟,只好一人去收拾锅碗。
从灶房回到自己的厦房,看着炕上玩耍的姐弟俩,心想从现在起,得赶快给这姐弟俩把穿的戴的准备停当,一旦坐了月子,那就得有好长段时间没办法做这些,不管怎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俩娃少了穿戴,趁着现在还能干,得赶快做好这些,她咬咬牙拾起没纳完的鞋底埋头纳了起来……
昏暗的油灯下,豆大灯光一闪一闪,映在王缃云那好看的脸上,纳着鞋底的她不由摸摸自己还没隆起的肚子,想着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扳指头算,再熬多少天就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想到亲人,王缃云的心就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她不知道这大半年里家人找不到她,都熬煎成啥样,一家人是如何熬过来的,他们现在还好不好……
她曾给已是丈夫的苗青山说过,娘家在槐树岭对岸三十多里地的赵庄,爷爷是个大夫叫王和平,父亲叫王国汉,也不知他有没有去赵庄给家人报平安。
丈夫苗青山出门,已有很一段时间,听嫂子说他带着驼队从渭北自家的轧花厂装上棉花去了川省。
再从川省买回桐油,到省城卖了桐油,给邓家镇的货栈进了货才能返回,她不知道川省具体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很远,要翻好多山,来回得一个多月,现在她只能一个人苦苦熬着等着,把对亲人的思念压在心底。
丈夫青山走时私下留的几块大洋,她一直没花,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不敢花,门外来的货郎担,她不敢私自去买啥,要是让嫂子苗李氏知道丈夫偷偷给她留零花钱,那还不把天戳破,嫂子苗李氏指不定会闹成啥样,为了不给惹麻烦,她宁愿啥也不买,只图个安宁。
平日里她给这姐弟纳的鞋底,用的全是姐弟俩穿小了烂得不行的衣服,拆洗后,打锅面水一层一层糊上,在院里晒干,照着鞋样剪下来,纳成鞋底,她尽量不去找嫂子苗李氏要东西,实在没法了,才会挑苗李氏心情好的时候去讨要一些必用的东西。
苗李氏虽然脾气怪戾,但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主动拿过来些东西,总之,就是不让她闲,大有把她累小产才肯罢休。
甚至让怀有身孕的她,去给下地干活的伙计们送早饭,这对王缃云来说,倒是难得的机会,她趁着送饭,采了不少用来保胎坐月子的草药,拿回来收拾干净,在院里晾晒干,完了小心的包起来,苗李氏见都是些杂草,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倒也懒得去管……
身怀有孕且严重缺少睡眠的她,虽然纳着鞋底,还是被身边若草姐弟俩熟睡的细小酣声,勾起了阵阵困意,来不及吹灭桐油灯,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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