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秦明一边安排士兵生火造饭,一边派人去寻找向导。
吃罢早饭后,手下都头带来一名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充当向导。
只见那猎户身材健硕,面恶眼凶,头裹红巾,身穿衲袄,背着一张猎弓,腰悬两筒木箭,手持厚背柴刀,好一条壮汉!
秦明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询问道:“这位壮士不知姓甚名谁,对这沂山可熟悉?”
那猎户颇为自来熟,朗声道:“回将军,小人免贵姓蒋,单名一个贵字。老爹给俺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俺能大富大贵!”
“至于沂山,不是俺自夸,俺十六岁就在沂山打猎讨生活,对沂山比俺自己家还熟悉!”
“哪怕是闭着眼睛,俺在这沂山之中都不会迷路!”
秦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追问道:“那蒋壮士可知黑风寨?”
蒋贵道:“将军说笑了,俺在沂山之中讨生活,哪怕不知道县官老爷是谁,也得知道黑风寨啊!”
“俺每次进山打猎,一半猎物上交给黑风寨,二成给巡逻的山匪,只有三成是俺的!”
秦明眉头微皱,怒道:“这些山匪未免也太黑了?!”
蒋贵忍不住反驳道:“这些山匪其实才算好的,俺爹娘给地主老爷种地,一年收成也就能分三成。”
“但俺家一亩地都没有,却要交五十亩地的田税,还有丁税,盐税、兵税、剿匪税、花石税等等,还要服各种徭役!”
“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吃不饱,穿不暖,每年都要拉一大笔饥荒,最后不得不将弟弟妹妹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
蒋贵越说声音越低沉,双眼通红,眼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秦明闻言一阵沉默,他很同情蒋贵的遭遇,却也无可奈何。
别看他乃是武将世家出身,又是青州府指挥司统制,执掌青州数千兵马,但地位甚至还不如七品知县。
过了好一会儿,秦明沉声道:“蒋壮士,你带领我军前往黑风寨,本将给你十贯钱作为报酬!”
多给蒋贵一些钱做报酬,秦明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
“十贯?”
蒋贵惊呼一声,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一旁的都头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北宋流行省陌,以七十七钱为百,一贯钱只有七百七十文。
上行下效,各级官府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以普通厢军士兵的月奉为例,每月月奉三百文。
钱从国库给到枢密院,枢密院直接省陌六十九文,只给州指挥司二百三十一文。
州指挥司各级官员拿三到五成,最后厢军士兵只能拿到一百二到一百五左右。
普通厢军士兵不吃不喝五年,才能攒下十贯钱。
而厢军都头月奉一贯,实际能拿到手的只有五百文。
再加上一些孝敬,一个月也就一千多文。
他不吃不喝半年,才能攒够十贯钱,实则他半数身家也不过如此。
蒋贵沉吟良久,苦涩道:“秦将军,虽然俺很想拿到十贯钱的报酬,但是俺并不清楚黑风寨的具体位置。”
“你不清楚?”
秦明性急如火,上前一步,一把掐住蒋贵的脖子,怒声质问道。
蒋贵连忙解释道:“我平常都是在沂山外围打猎,而黑风寨位于沂山深处,所以俺真的不清楚黑风寨所在。”
秦明松开手,急忙询问道:“蒋壮士,你可知有谁知晓黑风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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