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知道郑琴的脾气,部队开拔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把郑琴反锁在屋里,没想到,郑琴后半夜砸开窗户跑了。
现在,看着儿子死活都要上山下乡的样子,郑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郑琴十六岁参军,人长得也矮小,可人小志气高,农村出来的孩子,本来就不怕苦,她还不怕死。
跟着部队渡河,上面有飞机扫射,后面有敌人的大部队追赶,不停地有战友在水面上消失。
“你就不害怕子弹打着你?”
赵紫成去了梨花乡,赵国富下班回来得晚,郑琴和两个女儿说话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多了。
有一次,郑琴给赵晓梅改一条穿短的裤子,赵晓梅和赵晓芳坐在旁边,听郑琴讲她年轻时候的那些事,赵晓梅忍不住问道。
“怕有啥用,又不是怕那子弹就不往身上打了?”
郑琴拿着针在头皮上蹭了蹭,一边继续缝一边说道。
郑琴在部队的表现突出,没两年就荣立了个人三等功,地方上得到消息,找到村里,由村长带着,到郑琴的家里报信。
郑琴的爹娘看到村长带着几个陌生人走进院子,两人扶着门框,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很多村里的烈士就是这么通知的。
赵紫成像郑琴一样,在梨花乡的知青点表现突出,第二年就当上了知青点的组长。
在农村,繁重的体力劳动,简陋的生活条件,没过多久,就把这帮来自淄城的小年轻身上那股子新鲜感消耗殆尽。
赵紫成是个例外。
赵紫成仍然每天坚持早起,把院子打扫干净,再去检查干活的农具,有松动的地方,加上碎木头加固,铁锨卷了刃,赵紫成就用锤子敲打平整,再去磨刀石上打磨,要是还有时间,就坐在院子里看书。
赵紫成一个月回家一次,父亲把单位阅览室的书带回来让他拿着。
“多读点书,将来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赵国富对儿子说道。
梨花乡的支书叫宁骏山,五十二了。
年纪大了,觉少,宁骏山每天早上天一放亮就在炕上躺不住了,披上衣服到外面转转,总是习惯从知青点这里路过。
早晨的小山村,静谧安详,宁骏山一天的工作仿佛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正常开始。
几乎是每天,宁骏山都会看到赵紫成在知青点的院子里,有时候在干活,有时候在看书,宁骏山也不惊扰他,远远地看一眼就走开了。
“我看这帮小年轻里面,就那个叫赵紫成的还行,是个好苗子,其他的,不成。”
有一次,宁骏山在办公室对乡长于少良说道。
“嗯。”
于少良应道。
于少良是梨花乡的乡长,比宁骏山小几岁,两人还有些弯弯绕绕的亲戚。
于少良四十来岁,外号于鬼子,他长着一张黄面皮,瘦长脸,眼睛是单眼皮。
于少良爱抽烟,右手的两根手指被熏得发黄,给人的印象,于少良总是夹着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尤其是开会需要发表意见的时候,更是如此,和直言快语的宁骏山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这样一个人,在赵紫成这批知青来梨花乡的第三年,于鬼子这个名字,频繁地出现在男知青的集体宿舍里。
“昨天,我看见于鬼子在泵房摸陶玲玲的手了。”
知青秦大志说道。
男知青的集体宿舍和旁边的女知青宿舍一样,都是大通铺,冬天,吃过晚饭,出去太冷,在屋里,就是聊天。
都是到了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这种带点荤的话题格外让人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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