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梅添上的这把刨花,果然把饼烙糊了。
郑琴拿着擀好的第二张饼出来,鏊子上的那张,赵晓梅已经翻面了,朝上的那一面有好几个烙糊的黑斑。
“哎呀,不是让你把火弄小点吗?怎么还是糊了?”
郑琴一边埋怨一边腾出一只手,拿起旁边的竹批子,把鏊子上的那张饼挑起来放到盖帘上,随后,又把手里套在擀面杖上的那张铺了上去。
“火小点!你看火都烧到外面了,刨花不要钱?”
郑琴蹲下身子,拿过赵晓梅手里的烧火棍拨弄了一下鏊子下面的刨花说道。
“……”
赵晓梅耷拉着眼皮不吭声。
“面也是钱,刨花也是钱,哪一样不要钱……对了,你哥过几天走,到农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也是出门,不能太不像样,这个星期天我和他去买条裤子,你哥去年的线衣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穿,不行到时候一起看看,你那个表演节目的红裙子和白衬衫,还是出去借一借,先不买了。”
“借不着!”
赵晓梅拉着脸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这样的结果,刚才在堂屋父亲递给哥哥那张登记表的时候,赵晓梅已经预见到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生气。
“咋会借不着?你那么多同学。”
“反正借不着!”
“借不着就别参加了,你说上台就那么几分钟,买条红裙子,平时又没法穿……”
“咋没法穿?”
赵晓梅反驳道。
“你看见谁平时没事穿个红裙子?和个红猴子似的,白衬衣也不耐脏,还不得一天一洗……坏了,和你说话耽误擀饼了,这个差不多了,翻一下,别再糊了。”
郑琴说完,急急忙忙进了厨房。
“哼!没理讲了,还擀饼!”
赵晓梅小声嘟囔了一句,用竹批子挑起饼,啪的一下翻了过来。
“姐姐,我要吃饼。”
这时候,赵晓芳从堂屋出来了,一出门就奔着赵晓梅这边过来了。
“别动!”
赵晓梅看见妹妹走到盖帘旁边,伸手去拿上面的那张饼,吼了一声。
“……”
五岁的赵晓芳被这一嗓子吓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一幕,正巧被拿饼从厨房出来的郑琴看到。
“你咋呼啥?”
郑琴皱着眉头说道。
“她拿饼,我怕烫着她。”
赵晓梅辩解道。
“你就不会好好说?吓着你妹妹!”
“……”
赵晓梅不吭声,她拿起竹批子,把鏊子上的那张饼挑到盖帘上去了。
……
郑琴娘仨正在院子里忙活,赵国富和儿子赵紫成这时候却在堂屋里小声谈心。
“……谢谢爸。”
赵紫成低着头小声说道。
“谢啥。”
“……”
赵紫成没说话,他起身到吃饭桌旁倒了一杯水,递到了父亲手里。
“不管怎么样,到了那就好好干,上学是学书本上的东西,下地劳动学的是书本外面的东西,都离不开学习。”
“嗯,我知道。”
“梨花乡离咱这不远,有什么事,休息的时候坐车就回来了。”
“嗯。”
“……住集体宿舍,和同学们搞好关系。”
“嗯。”
“……”父子之间的谈话,简明扼要,说了几句,赵国富就想不出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了:“你拿个笔,我和你把表先填起来吧。”
“嗯。”
赵紫成答应了一声,去自己屋里找笔去了。
赵紫成的房间是把堂屋间隔出来一半,下面用砖砌了半截墙,上面是像窗户那样的小格子玻璃,里面拉着布帘。
赵家的三间北屋,东边一间是赵国富和郑琴的卧室,西边一间是赵晓梅和妹妹的房间,虽说是姊妹俩,可晓芳自己的床经常空着,她喜欢跑到东屋父母的床上睡觉。
月底放假前就要上台表演,赵晓梅担心借不到衣服,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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