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块极其圆润的石头,刚好一个矮板凳大小。从赵常跃记事起,它就一直在那里,也不知是祖上哪位先人将其带回来的。
每当他心情郁闷时,就会双手抱胸,蹲在那块石头上。他低头沉默不语,像是在向先祖寻求安慰。
向莲华压低声音道:“婆婆嫁给他已经几十年了,怎么生个病都不愿照顾?”
这时,村里的四牛犊,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地踱进赵家院子。这人是赵贵园的四叔,嗓门大得像是安了个喇叭。被人取了个绰号叫四牛犊,他听了也不恼,渐渐地就叫了开来。
四牛犊向来喜欢以赵氏族老自居,对于村里的大事小事,都要发表一番自己的意见。尤其是对赵家的事情,积极程度仿佛自己是赵常跃的老祖宗一般。
他一进院门,就开始不紧不慢地说话:“常跃啊,刚刚听说你蒋家爹托人带信,要你把生病的老娘接回来照顾。为人子女,照顾父母是应该的。你可千万不能不去接啊。”
赵常跃夫妇很不喜欢别人对自家的事指手画脚,对他说的这番话也不认同。
只是两人之前在村里一直属于被排挤的对象,今天这种情况又不是头一次遇到。于是两人低着头,一声不吭。
赵予舒早在报信之人说话时就听到了。此时听到四牛犊在院子里的说话声,就从里屋缓缓走了出来。
这位从小就被父亲当儿子一样培养的女儿,带去各种商务场合参与过谈判,见识已经远超同龄孩子。她不仅聪明,阅读广泛,胆子也大。
赵予舒在距离四牛犊6米远的地方就止住了脚步,稳稳地站在院中,掷地有声地问:
“你算我家什么人?成天对我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你是生了我们?还是养了我们?你给我们饭吃了?给我们买过新衣服了?
我们喊你一声爷爷,那是看在你年龄大的份上,你又不是我家真正的祖宗。我家老祖宗早就去世了。
你有什么资格成天教我爸妈如何做人?你自己生的儿女都教好了吗?”
一贯自恃为族老的四牛犊,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七岁多的黄毛丫头怼得哑口无言。
他气得嘴唇不停颤抖,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赵予舒:“你......你......”。然而吭哧了半天,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赵常跃夫妇依旧低着头,然而从那微微耸动的肩膀便能瞧出,他俩此时都在偷笑。
四牛犊见赵常跃夫妇没吭声,心知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是想挽回些许颜面,随后甩了下衣袖,气冲冲地走了。
只是他的步伐明显变得有些凌乱,全然没了进来时的那份趾高气昂。
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赵常跃和向莲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沮丧郁闷之色:
“哈哈哈!予舒你怼得太好了!看着四牛犊那个样子,我心里舒坦极了!早就想怼他了!之前因为他辈份高,我一直不好意思开口。你是小孩子,他跟你吵赢了没脸,吵输了更没脸。”
“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太解气啦!我看四牛犊气得不轻,手一直紧紧捏着拳头,我以为他要去打你。不过,他要是真对你动手,我肯定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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