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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歇了五六日,总算是缓过神来。

最难受的当属师亭昱与师雪妍,二人一个摔断了腿,只能躺在榻上,一处也去不了,一个受了肩伤,被勒令休息不准出门,两人便开启了宅家模式,甭管外面审人、赈灾紧锣密鼓如火如荼,两人都只有坐在房里唉声叹气的份儿。

师雪妍的心头总还有一件事压着,吃不下也睡不好,她想要跟南凌延月小小抗议了一下,却连着几天不见人,她便跑去亲哥的房间唠嗑,一开始师亭昱倒耐着性子听她一讲大半日,连着几天之后便吃不消了,只遣人守在门口,只要看见师雪妍过来便谎称自己已经睡了,这才得了几日安静。

师雪妍每日听着外面的动静便觉如坐针毡。

自从林氏也跟着受伤的蓁胥来了这里,便挽起袖子做起了帮手,她医术不差,下手也狠,不多日便和南凌延月带来的军医一见如故,两人合力医治伤者。

要知道她自己也算是个半吊子医学生,虽说自己前世学的是法医,但她胆子不大,成绩也不怎么好,勉强毕业后,便选择了写作这条路。现如今她作为金尊玉贵长大的太傅之女,无人知道她会些皮毛,故而自己也不敢轻易袒露,生怕惹人怀疑,不如先去给林氏打打下手,以此为契机,也正好学习一些古代的医术,便不会引人怀疑,于是趁着丹淑打瞌睡的劲儿溜了出去,但还未到院门口便被赶来的丹淑拉了回去。

“我的好姑娘,淮安王殿下三令五申让您好好休息,您还成天想着到处跑,若是被殿下发现您跑不见了,您又该受罚了。”丹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气颇有些像在责怪小孩子

可丹淑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诫压根没让师雪妍放心上,她满不在乎地笑道:“我都这样了,殿下还能怎么罚我?他不过是吓唬我们罢了。”

丹淑苦着脸道:“您若是闲来无事,不如画画吧?”

“现在是个什么光景,我哪里还有心情画画,你先留屋里,关着门,若是殿下来了,你就装成我说是想睡了,有什么改日再说。”

丹淑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可是淮安王殿下!奴婢自小便听闻殿下杀伐果决,军规严明,是位说一不二的主,您还是安分点,老老实实回去吧,否则若是被殿下发现......”

她只有一条命啊,好姑娘.......

丹淑怕她又乱跑闯祸,忙扯着她便往回拖,师雪妍一把抱住面前的柱子,口中嘟囔道:“我既不是他手底下的大头兵,也不是战场上的敌军,他还能军法处置我不成?你松手,我今日说什么也不回去干坐着!。”

丹淑瞧着她这副“无赖”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正待挽了袖子将她强行带回,忽地瞧见她身后走来两人。

丹淑人也不拉了,赶忙行礼:“淮安王殿下。”

师雪妍哼了一声:“你别想骗我,就算殿下站在我面前我也是不怕的,我且告诉你,全天下我只怕一个人,那就是师老头!”

“哦?那本王让人快马加鞭回淮洛将师太傅请来如何?”

师雪妍一愣,背脊猛地一寒,忙从柱子上下来,还不忘理了理衣服,然后朝着南凌延月行了一礼,又朝他旁边的人笑了笑,道:“殿下......瞿先生。”

师雪妍自眼睛能看见了之后便认清了袁黎与瞿岩的脸,这两人一个是满腹坏水的佐令,一个是武艺高绝的亲随,两个都是自己日后要小心“对待”的人,于是每次见他们都极为客气。

南凌延月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始终落在低着头的师雪妍身上,也不说话。

师雪妍顿感寒气自上而下,身子微微一僵,面色已是极为难看,也不敢出声,默默立在那里假装乖巧。

虽说刚才自己那一番话说的是底气十足,但在正主面前却是半个字都憋不出。她暗暗懊恼道,待会丹淑指不定怎么笑她大言不惭呢。

师雪妍偷瞄南凌延月,见他双眸下乌青一片,想来为了赈灾一事几日都未曾睡好,便开口问道。

“殿下可是在头疼赈灾一事?”

南凌延月未置可否,转身坐在了廊下。

师雪妍向前一步与他并排而坐,道:”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讲,若是百姓遇大灾,食不果腹,无家无田,应先找地方安置灾民,或圈地于民,在发放救济粮的同时恢复耕作,并减免税赋直至老百姓能够正常生活为止。亦或是以减税之法鼓励商贾任聘流民为工,这样便可解燃眉之急。”

“殿下可觉有理?”

南凌延月微觉诧异,却突然笑了:“你看的是何书?这几日有关赈灾之策的书都被我翻了遍,还未曾看过你说的这本。”

师雪妍心中嘿嘿一笑:你自然是没看过,因为是我编的。

她佯装努力思索的样子,随即道:“许久之前看的,忘了书名,不过我觉此计可行。每逢灾变最应先考虑的便是安抚百姓,否则灾民变流民,流民变饥民,一旦人到了濒死边缘,为了抓住一丝活得机会便什么都会做,届时便会衍生出更多的问题。”

南凌延月想不到她还有如此见解,忍不住夸了一句:“你若是男子,官职必不会在你兄长之下。”

师雪妍对他的夸奖照单全收,顺便还不忘补了一句。

“我若是男子,更想跟随殿下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南凌延月突然沉默了,侧头看向她,眸色深沉,不见喜怒。

师雪妍以为她说错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道:“殿下.......?”

南凌延月忽地勾唇一笑,却见师雪妍手中抱着的白色大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此冷的天,怎得不穿大氅就出来了?”

“房里太热,我刚刚出来的太急,忘了......”

丹淑见南凌延月的目光扫了过来,立时会意,将师雪妍手中的大氅接过来为她披上,并扯了扯她的胳膊,示意她赶紧回去。

师雪妍骨子里就不是个听话的主,且她要做之事离了这里便做不了,若是现下就此回去了,她定会后悔,于是鼓足了勇气道:“殿下,临近除夕,想来不日便要回淮洛,雪妍有一事想恳求殿下!”

“你不用记挂那孤女,我已将她交给林氏抚养。”

师雪妍“啊”了一声,神色讶然道:“可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只会与她带来不幸,跟在林氏身边,或许能平稳一生。”

师雪妍默然沉思,隗之俭贪腐一案看似证据确凿,但若回了淮洛说不定还会有变数,届时身为宿阳郡守的遗孤,说不定处境更加危险。

不得不承认,淮安王到底是淮安王,几乎可以说是掌控着整个祁国命脉的人,而这样的人,思虑自然不可能如她一般浅。

再说回林氏,她虽然脾气大些,但经一段日子的相处过后,发现她不过是刀子嘴棉花心,说着最狠的话,心却比谁都要柔软良善。

总而言之,是个好人。

这孤女跟在她身边学习医术好过和她去波谲云诡的淮洛皇城。

“其实她与宿阳郡守并无血缘,而是友人托孤。”

师雪妍并未十分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此事。

袁黎曾告诉过她,这孤女是那位宿阳郡守的养女,虽无血缘关系,但他对此女十分疼爱,在知道自己即将遭遇大难时,便未雨绸缪托人将她带出了宿阳郡,只可惜,最后却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转念又想起一人,她问道:“那随她一起的那位老叟呢?”

南凌延月道:“待那日你们从小竹村回来我便问了蓁胥这一路发生之事,之后便让瞿岩去将那老叟寻来,却没想到他早已病死。”

“病死?”师雪妍回想那老叟的模样,只觉他虽霜鬓染尘,神色却奕然坚朗,想来身体很好,真的是病死?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专业来,纵使缺乏工具,她还是有办法查验这老叟到底是死于疾病还是他杀,于是忙问道:“那老叟的尸身在何处?”

南凌延月没想到这小姑娘会问这种问题,神色也是一怔,随即也不再跟她多言,蹙眉冷声道:“这些事无需你操心,回去休息,否则我便让人守在你门口,让你连房门都出不得。”

师雪妍察觉面前的人语气不大好,顿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蓁胥虽然也不好惹,但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她发现自己在蓁胥的面前,还是可以闹一闹的,但若是换成这位权倾朝野的淮安王,她倒真不敢得罪。毕竟是手握重兵的亲王,若是一个不高兴了,别说取了她的小命,就算改朝换代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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