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长,越是克制,我对这个人的渴望便越强烈。
我的阴暗面冲出了枷锁,蠢蠢欲动起来。
第一次越过底线的时候,恐慌,雀跃,不安,还有一丝将这人拉下云端的异样感觉。
种种情绪杂糅成一团,充斥着我的心脏。
在那之前,随野对我来说,就犹如天边明月一般,是碰一下都会觉得有负罪感的存在。
可这次之后,我好像产生一种,我能把明月摘下来,据为己有的错觉。
我有好几天都没再进他的卧室,惴惴不安地等待他的反应。
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我的过火行为一样。
我逃过一劫,但心底的肮脏念头就像原野上的草一样,被火点燃,燎烧一大片。
白天,我是他脚边听话的□。
夜晚,我摘掉他的面具——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意外之喜,不停地触碰他,就像个无可救药的肌肤饥渴症患者。
我知道这种想法是扭曲的,但我控制不住。
哈,想想那时候的我,真是个自欺欺人的蠢货,我应该根据他的行为做判断,而不是他的话。
在随野慢慢减少下来的次数,拉长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的目光停留的时候。
我就应该明白事情已经朝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了。
一切的导火索,就是时嘉宴的不请自来。
他嘴上说着他来是为了追捕【伊甸园】,可他为什么一来就去了随野工作的酒吧?
我曾偷偷看过工作时候的随野。
他调酒的样子很帅。
有一次,琳娜趁着他两只手都没空的时候,给他喂酒,他拿着摇杯,没办法拒绝。
那些来不及喝下的酒从嘴角蔓下来,前胸的衣服尽数被打湿,在五颜六色的衣服里,他漂亮的锁骨格外显眼。
那双含着笑的眼,被酒吧的灯光一照,像是在颜料盒里滚了一趟,乍一看,不再是黑色,花得勾人,乱得迷魂。
我看到了周围人不加掩饰的视线,嫉妒得快要发狂,仗着他闻不见,一遍遍在他身上留下属于我的信息素。
我还试图用之前的方法引起他的注意,但这次,我失策了。
我没想到他会递给我一朵洋桔梗,说要给我自由。
自由?
自由是什么?
我从未自由过。
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我只知道,他给了我最爱的花,不要我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看过的童话书。
【想要主动制造羁绊,就要承担眼泪的风险。】
之前的人生里,我经历过很多疼痛。
生长痛,分化痛,发热痛。
我的哥哥踹过我,我的母后用戒尺打过我,我的父王用言语刺伤我。
都很疼。
但都比不上他头也不回迈出我们的家时,我体会到的疼痛。
我的心脏仿佛不跳了,我的大脑被人用手指插了进去,使劲地搅弄。
我看到我的神明离开我为他修建的神龛,然后青烟腾跃瓜果供奉的地方,一片荒芜。
我的心好像因为他的离开,被挖出一个巨大的洞,风呜呜从中间吹过去。
我的眼睛,我的心,我的灵魂,都在流泪。
我很想追上去,但我最后还是选择回到帝都星,去对付我那个已经魔怔了的大哥。
之后,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那天我追上去了,我们之间是不是不会变成这个糟糕的模样了?
可世上哪里有如果。
虽然离开他很煎熬,但药剂作用很明显,我变成了我梦寐以求的极优Alpha。
而我那个曾经怎么追都追不上的大哥,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疯狗,自甘堕落,甚至还在猎杀Alpha。
所以我顺水推舟,借【夜莺】之手,除掉了他,还一举捣毁【伊甸园】。
我是个疯狂的赌/徒。
我把我的一切都放在了赌/桌上,一次又一次下注。
我几乎以为我是这个牌桌上最大的赢家。
以前那个只能在摄像头面前笑一笑,当个任人观赏的花瓶Omega,现在却坐在帝国的王座上,受万人敬仰,俯首称臣。
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只要我动一动手指,整个宇宙都会任由我操控——
但我忘记了,从来没有一个赌/徒,能在赢了以后活着下赌/桌。
几乎要被转变后的身份与权力冲昏头脑的我,开始着手一个一个铲除那些碍眼的存在。
时嘉宴,江珣青,裴蔺羽…一个都跑不掉。
同时,我找到了随野。
他有一座农场,看样子过得很惬意。
我又开始嫉妒了。
为什么没有我的日子,他依旧能活得那么洒脱。
抓他真得费了我不少力气。
他本身就狡猾多疑,再加上时嘉宴一直在从中作梗,我派过去的人被他一次又一次逃脱。
但没关系,他逃不出我的笼子。
他是我的Omega。
哪怕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我开了抢。
从此,世界上就没有【随野】这个人了。
我为他准备了一个新家。
我为他种了一大片玫瑰,洋桔梗,还有麦子。
他们就像我对他的爱,盘根错节地生长着。
我以为我跟他能回到从前。
但老天爷似乎跟我开了个大玩笑。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管我怎么做,都无法遏制死神朝他靠近的脚步。
听着他闷在喉咙里的咳嗽,我忽得感受到一种切肤的痛苦。
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感觉我们之间的联系在缓慢的崩塌着。
莫名的恐惧沁透身体,我拼命寻找着能让他活下来的方法。
哪怕他跟江珣青的妹妹搅和在一起,哪怕他跟裴蔺羽狼狈为奸,哪怕世人都说他是下三滥的东西。
我只想让他留在我身边,不想再让他的离去成为我惶惶不可终日的梦魇,成为覆盖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上气的恶心粘稠物。
在我患得患失的时候,他告诉我,裴蔺羽跟他做了个交易,让他杀了我。
我不在乎兄弟倪墙这种王室丑事,我的注意力全被另一点夺走——
他愿意告诉我,是不是证明还在乎我的?
我欣喜若狂,甚至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我跟他演了一场戏,他帮我解决了裴蔺羽。
从此我便没了后顾之忧。
在他面前单膝跪下的时候,我连我们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以为我能等到麦田成熟的时候。
我以为我能再吃到那腻死人的蜂蜜杏仁面包卷。
我以为我们会是全星际最幸福最幸福的伴侣。
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
我以为他是爱我的——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我不喜欢结局,因为小王子死掉了。
而他的玫瑰,依旧盛放在没有他的星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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