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写难免手指酸痛,嬿婉半躺在紫檀木榻上,刚咬了口春婵递到她唇边的点心,便瞧见殿外进来一人。
“请令主儿安。”
清甜细腻,软糯可口。
半点不似宫中点心的繁复扎实,而是有股娓娓道来的韵味。
见嬿婉伸手拿过了那块吃到一半的点心,春婵立刻识趣地退到外间,顺便拿走了那叠佛经。
进忠也不急着说话,只是望着眼前的人,眼底深处满是不见天日的思念与渴求。
待见到嬿婉又伸手去拿盘中点心时,进忠按耐不住出手了。
“令主儿恕罪。这点心是糯米制的,食用过多有损脾胃。”
进忠嘴上是还在劝着,手上已取了湿帕子给人擦去手指上残存的糕点粉末。
“这宫里的点心我都吃腻了。”
嬿婉任由进忠在那忙活,目光则是毫不遮掩地打量眼前人:“养心殿不给你饭吃了,怎么又瘦了。”
方才还隔着一层帕子搭在他掌心的柔夷抽身而去,虚落在了他的脸上。
砰、砰、砰……
他们相识已逾十年,如今她已是金尊玉贵的贵妃娘娘,而他依旧是那残缺阴狠之辈。
可她待他一如往昔,甚至更加亲密。
即使面上稳得住,可进忠心中晓得,每一次他都在失态的边缘徘徊。
可是他不敢望,不敢看,不去想那边缘之外是真心亦然,又或是万丈深渊。
察觉到手心处传来温热,嬿婉先是一怔,随后眉眼弯弯:“说啊,问你呢。”
一直都是如此。
无论她给出的是毒药还是蜜糖,他总是甘之如饴。
进忠有些无奈:“奴才身子结实着呢,不然奴才去将任牧叫来。”
他身上的腱子肉多着呢,近两年来原先有的那些小病小恙也再没犯过,再舒服不过了。
稍一望气,嬿婉便知晓这人无恙,有那一闻也不过是逗趣罢了。
“是吗?原还想着你若是在前头没饭吃,我便把你带回来。”
手指描画着那脸颊轮廓,幽幽花香萦绕其中。
“我这儿不说旁的,只要我有的活,便不会饿着我的人。”
哎。
他也想来啊。
进忠艰难地将这个诱惑的话题绕开,说起他来这儿的目的:“令主儿,您可知仪嫔折磨金庶人一事?”
“当初仪嫔都有决心去暗杀乌拉那拉氏,又怎么会放过金氏。”
肚里装了食物,困意也来的快。
嬿婉抹掉眼角溢出几滴泪珠:“看来奉先殿中有人看管不力了。”
说到这儿,进忠心中对接下来该如何做便有了谱。
有些蠢人在那儿待着总归是个隐患。
不曾想他不过思索几息,眼前人已是昏昏欲睡,原本搭在他身上的手也是缓缓滑落。
眼见便要砸在那坚硬木榻之上,进忠赶忙伸手接住。
两手相握之际,有一反客为主,以强硬之姿将人牢牢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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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嫔妃们祈福烧的高香都快冲破奉先宫的屋顶了,金川的战火依旧不曾熄灭。
万寿节将近,恰逢中秋佳节,弘历干脆派人请高僧安吉波桑入宫诵经祈福,以求祛晦纳祥。
饶是掌管宫务多年的皇后也有些忙不过来,不得不将事务分摊到其余嫔妃身上,饶是刚抄完佛经的娴嫔也得了一两件呢。
先前进忠奉命去查奉先宫,自是连那耗子洞都掏干净,而某些人本就没扫干净的尾巴直接摊开到了御案之上。
弘历自是怒火高涨,但这件事又不能翻到明面上。
仪嫔心病难解,又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他能如何做;只好交代皇后看住仪嫔,让她安静养病。
皇后:……
璟瑟的事,傅恒的安危,还有那一摊子宫务都让她忙的晕头转向,结果仪嫔又给她找事!
仪嫔已经沉寂,金氏已是庶人,找来找去,皇后干脆将这笔账算在如懿头上。
就仪嫔那副破罐破摔的作态,她不信如懿不知道此事。
隐瞒不报,待在翊坤宫里抄经祈福去吧。
不是不愿出门,她成全娴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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