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己再不露面,永福宫就随时可能爆炸,自己必须有个决断,压力如排山倒海而来。
太子此时感觉的不是疼痛,而是羞愧;不是肉体上的不适,而是心理上的挫折。
不论敌人是谁?显然已筹谋多时,布下天罗地网,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怎能不叫人惭愧、自责。
从安排宫女刺杀、下毒、放火、爆炸,环环相扣,一计不成再有下一计,心思之缜密,绝非常人所能及。
而且除了缜密的计划,更有贯彻到底的执行力,这才令太子心头大震。
须知每一次刺杀,都是致命的死罪,要找到这么多人视死如归,本身就不容易;而且执行的时候,现场状况可能完全出乎预料,如何随机应变,这绝非一般随便用钱买来的死士所能做到。
像永福宫起火,自己在殿外,现场人员众多,自己在众人簇拥下,对方仍能找到空隙,一剑穿心,光这份观察力、判断力、还有冷静、耐心,在在都显示每位死士都经长期培养、训练有素。
这么长时间聚集这些人、执行这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却能不走露任何风声,每一杀着都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绝非一般缺乏纪律的松散组织所能做到,且若说宫中没有内应,万万不可能;内应的层级不够高,也万万不可能;
敌人筹谋多时、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自己在时间不多、无法求助外援情况下,想要避免被刺,还要救出若儿跟隽哥,机会实在渺茫。
太子心想:自己是否该放弃救人的念头,而改为追查幕后主使者?待掌握敌人动静,谋画好救人的方案,再重新回到轮回,是否更有机会救出若儿母子?
但真有轮回这回事吗?太子不确定!就算真有轮回,但一定能回到今天的寅时,让自己按计划救人吗?太子不确定!有太多的不确定,让太子进退维谷。
照目前这样行事,自己现在等于瞎子摸象,完全处于被动位置,只能不断尝试错误,失败一次修正一次,但万一那次失败后,就无法再重来怎么办?
但若不按目前方式,自己先去找出凶手,然后再回头破解敌人的阴谋,谋定而后动,胜算更高,但同样地,万一自己查了十年,却无法再回到今天的寅时重来,怎么办?
太子对怀忠虚弱地说:“先扶我起来。”
怀忠满脸不舍,急忙上前帮太子起身。其余人也或端水、或递毛巾、或擦拭地上的血渍,准备伺候太子起床。
太子看着五位宫女忙进忙出,心想:这五人一直帮着自己。从通知奈何桥黑衣人、到小径上撞翻欲刺杀自己的宫女,大家可说都奋不顾身,即使害怕得要命,但也未有半点怯缩。
怎么样才能合大家之力,解决眼前的困境?太子琢磨着,结果又是一阵干咳,怀忠急拍太子背,幸好这次没有再呕出血来。
就在此时,殿门突然被人推开,嘎……的一长声,十分刺耳。
进来的是张百户,眼见太子颓坐在床前,衣襟沾满鲜血,众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前,一时不知发生何事?竟也愣在当地忘了出声。
怀忠问:“怎么了?”
张百户才突然回神,忙说:“启禀殿下,门外忠诚伯府的千金求见。”
跟前几次一样,怀忠问:“谁?……”
张百户答:“忠诚伯府千金,她还递了一张纸条。”
怀忠接过纸条,转递给太子,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大大的5字。
太子看着纸条,不禁陷入沉思。自己虽不知5字的确切意思,但隐约感觉跟今天的遭遇有关。
每次死而复生,所有的人事物都会回到跟之前一模一样的状态,只有此女每次递进纸条上的数字会变,从之前的3变成4,再变到现在的5,这吸引了太子的注意,难不成此女跟自己一样,历经了每次的轮回?
这是第一次太子感觉可能有人知道今天的一切,为甚么会发生?如何发生?怎么跳脱?
太子像要溺毙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浮木般,急问怀忠:“你知道忠诚伯千金的来历吗?”
怀忠答:“忠诚伯育有一子一女,男的在禁卫军任职已有五年,还是最低阶军官,从未晋升过;女的曾跟太子妃在首辅家学中一起读过书,之后就未曾出现在朝廷的纪录中。”
太子惊讶问:“她认识若儿?”
怀忠回是。
太子像下定了决心,转向张百户说道:“请她进来吧!”
虽说自己再不露面,永福宫马上就要爆炸,自己救若儿母子的机会就要再少一次,但太子觉得有必要冒险一试,见一见此忠诚伯府千金,听一听她要说甚么?
她三次求见自己,每次递进纸条上的数字均不相同,这应非只是碰巧。她应跟自己的轮回有所关连,她可能知道些甚么?她可能是自己救若儿母子的唯一希望。
太子这么想着,模样虽狼狈不堪,但脸上又有了一丝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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