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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思齐十五年九月初十寅时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醒醒……”

内侍张怀忠站在床头轻声呼唤着,床尾则有五名宫女手捧托盘低头站立,态度显得毕恭毕敬。

太子再次自死亡的深渊中惊醒。那感觉就像拔糖丝一般,黏不拉叽地,且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缠绕在身上的那些千丝万缕,又黑、又腥臭无比、令人作呕之物。

只要被它缠上身,就会愈缠愈紧,深陷肉中,有如千刀万剐般地让自己血肉横飞,身上再无一完整处。每次感觉就要爬离深渊了,但却又被那些千丝万缕的恶心之物死拉着不放。

结果自己就像糖丝一样,被拉扯得身躯变形,四肢要断不断,比五马分尸的瞬间毙命,还要难受上千百万倍,自己若非抛不下若儿跟隽哥,恐怕早已放弃,宁愿被那深渊所吞噬,也再不受那苦了。

醒来后的太子身心俱疲;不仅是那爬离死亡深渊,必须忍受的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之苦,还有更多的是来自心理的恐惧及悲痛。

自己第一次被刺,虽也十分疼痛,但终究是迎面而来,自己看得到那个人;但此次却是被人从背后暗算,看不见人,摸不着兵器,周遭还有无同伙?全部一无所知,那就不只是身体的痛楚,还有心理的恐惧就更甚了。

那种无以言喻的恐惧,就是感觉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都可能暗下毒手,令人防不胜防;更严重的是:为甚么有那么多人不喜欢自己,非要置自己跟妻儿于死地?这种心理的挫折,比身体的任何伤痛,都更深深地刺痛了太子。

张怀忠看太子表情十分难受,于是问:“殿下要不先喝点醒酒汤?”

第一名宫女赶忙跪下递上托盘。

太子摇了摇头。

此时,他已十分确信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些爆炸、遇刺,并非是作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每次只要自己死去,就会回到早上被叫醒的那一刻,一切又重新来过,且记得这些经历的只有自己,怀忠、宫女等人似乎全都不记得了。

太子不知为何会产生这样的轮回?死了不是要喝孟婆汤,忘掉前尘往事,然后再投胎吗?自己为何会把死前的事,记得一清二楚?怀忠他们都喝了孟婆汤,所以忘了吗?且为何是回到早上醒来的那一刻,而非重新投胎?

太子陷在重重迷雾当中。

不过,最令他担心的还是: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爬不出那死亡深渊,再也醒不过来?若是如此,隽哥他们岂非也要跟着无法得救?自己眼下最该做的事,还是要尽快将若儿母子救出,这样就算自己死了,再也无法醒过来,但至少若儿她们平安了。

于是,他对着跪下宫女虚弱地说:“红袖,我要妳现在立刻、能多快就多快地赶到奈何桥,跟守桥的黑衣人说:若儿有难。”

所有人一时未能缓过神来,全都僵在当地,不知太子为何会一睁眼就说出这些奇怪的话?

怀忠一时未能缓过神来,不知太子何时认识的红袖?为甚么要去奈何桥找黑衣人?太子妃怎么会遇难?遇甚么难?太多问题一起浮现,以致愣在当地。

红袖则更是不明所以,太子为何会突然叫出自己名字?为何是叫自己去奈何桥找人?如何知道自己能找到人?太多问题无解,以致愣在当地。

四名宫女妳看我、我看妳,同样不知所以,眼看张怀忠手足无措的样子,自己更是无能为力;太子实在太过反常,怎会一醒来就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太子眼看红袖没有动静,急忙催促:“记住,告诉他若儿有难……”

太子因刚脱离死亡深渊,身体尚未适应,讲话断断续续,勉强说出:“快去!”后,又颓然倒回床上。

红袖听太子言,不像是开玩笑,忙收起心神,慌乱起身,匆匆行个礼后,便转身离去。

躺在床上的太子心想,刚刚黑衣人已将隽哥救出,这次若能早点通知他,或许连若儿也有机会救出,思及此处,太子精神一振,刚刚在死亡深渊,身体像被五马分尸般地剧痛,以及因无法呼吸而气闷到像要爆炸般的苦楚,顿时减轻不少。

稍微缓过来的太子,又勉强起身说:“怀忠,有人要杀我…….”说完似又不支,再度倒回床上,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众人原本就因太子要红袖传的话而心神不宁,此时,再听到有人要杀害太子,更是惊恐莫名,纷纷向太子床边靠拢,想看看太子是否无恙?

谁知就在此时,殿门突然被人推开,嘎……的一长声,十分刺耳。

众人本已不宁的神经瞬间绷紧,急忙转身面对门外,并用身体将太子围住,宫女们更因将托盘当成盾牌般竖起,以致碗盘、衣物等摔落一地。

进来的是张百户,没料到一清早,大家就如此精神紧张,如临大敌般,不禁急忙躬身言道:

“启禀殿下,门外忠诚伯府的千金求见。”

怀忠代太子问:“谁?……”

张百户答:“忠诚伯府千金,她还递了一张纸条。”

怀忠接过纸条,转递给太子,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大大的3字。

勉强起身的太子看完纸条后问怀忠:“忠诚伯是谁?”

怀忠答:“忠诚伯只是一个封号,没有任何官职,也未掌管任何事务。不过,国库每年却会拨一万两银子给忠诚伯府,没人知道为甚么?只知道这是从太祖皇帝就立下的规矩。几年前还有御史弹劾过,不过,都被陛下压下来了。以后也就没人再问;忠诚伯府都把钱用到那里去了?怎么用的?”

张怀忠如数家珍般一口气答完,张百户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对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太监另眼相看,之前虽就已有耳闻,张怀忠乃太子的左膀右臂,但以为不过就是一个阿谀谄媚之徒,不料今日一见,方知自己实大错特错。

太子虽同感疑惑,但似乎不想再深究,他虚弱地说:“先别管她了……张将军,我要你现在立刻去找禁卫军统领……跟他说宫里有刺客,目标是我跟皇上,要他立刻紧急应变……”

张百户一听,也是大吃一惊,难怪刚刚进门时,众人会有如惊弓之鸟,原来竟有这等大事发生,于是,忙应:“领命!”后,即翻身去办。

太子再对怀忠吩咐:“现在没时间解释,永福宫可能会爆炸,我要你现在立刻去干允宫,让父皇知道宫中有变,要早做准备!”

怀忠不舍此时离太子而去,有些迟疑,太子喘着气急说:“事不宜迟,快!”

怀忠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向太子深深行一大礼说:“殿下保重!”然后也领命翻身去办。

太子细细思索自己之前的经历。

敌人这次为甚么要用爆炸方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现在想来,应是见自己迟迟未现身前往永福宫,所以将永福宫炸掉,逼自己不得不现身;至于为何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应是要制造混乱,方能趁乱加害自己。

太子心想:敌人目标只是自己,现在立即前往永福宫,一切或许都还有转机。于是,顾不得尚且披头散发、衣衫单薄凌乱,就急忙下床,并对四位宫女说道:

“妳们不要害怕。大家现在跟我一起去永福宫。”

由于太子还有些站立不稳,于是有人急忙搀扶他;有人捡起地上衣服,帮太子披上。

太子担心自己若还是遭遇不测,不知能否再重生?所以还是交代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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