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清让师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交待了一遍,苏明朗听完,眼角瞥向站在下面的苏雨眠
这个女儿怎么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成长成了这个样子?不是一直说她怯懦胆小吗?怎敢把两人告上公堂?不过没想到地契竟然在苏雨眠手里,器宇阁生意依靠上官家的势力遍布东黎,总是能弄到各种珍贵的材料和武器,绝对不能轻易放手。
苏明朗自以为是的以为苏雨眠还是之前那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小女孩,拿出了严父的架势,说道“这事本相了解了,府中没有女主人,本相平时也疏于打理,没有妥善处理好亡妻的遗产,蝶姨娘也是好心办坏事,雨眠还小,常年在深闺之中没有接触过,这事情还是交给中公吧,让管家找人打理,都是一家人,其次小女儿家打闹没个轻重很正常,这事还要劳烦杨大人,真是太不懂事了!给杨大人添乱了。”
苏明朗滴水不漏的一番话,更加助长了苏琪娘俩的气焰,苏琪暗暗得意的看着苏雨眠,无声的挑衅着。
苏雨眠笑了,面纱下嘴角弯弯,眼梢挂满笑意,丝毫不介意自己父亲的偏心,走上前直视着苏明朗的眼睛,看的苏明朗有点发毛,缓缓开口道
“呵,父亲有几件事搞错了,首先这本来就是母亲私人的铺子,地契给了我,还托了梦,就说明母亲要把这些铺子给我,怎么就要给中公打理呢,我也可以雇人打理,父亲公务繁忙,就不劳父亲费心了,亏损的钱按账本上的数额赔给我吧,麻烦杨大人做个见证,其次女儿长大了,可以学着帮父亲打理中馈了,蝶姨娘是个妾,管家康伯总归也是外人,以后嫁人打理家事也是必要的技能,所以母亲留给我的添妆就由我自己收着吧,再是,二妹妹与我打闹?我毫无修为,二妹妹还要与我打闹,真是贪玩,我也不计较了,但我这个做姐姐的要好好管教一下她了,别老惦记着玩。”当场就给了苏琪两巴掌,打得苏琪懵了一阵。
苏明朗没想到苏雨眠现在这么伶牙俐齿,无法无天,听完了这些的话,真要这么发展的话,自己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剑眉拧了起来,一拍桌子“放肆!这就是你的教养吗,当众顶撞自己的父亲!跟府上的姨娘要钱!还动手打人!自私自利!面目可憎!”
苏雨眠也不反驳,直接对上苏明朗包含愤怒,不解等情绪的眼睛,反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苏明朗也就能拿父亲的身份压人了,要是原主估计直接哭着跪下来求原谅了,但是苏雨眠只觉得现在的苏明朗是一条狗被碰了心爱的骨头,在无能狂怒罢了。
杨正清没想到一个闺阁小姐思维敏捷,说话条理清晰,有些惊异,为了打破死寂的气氛,轻咳几声开口道“肃静,依本朝律法,苏雨眠所说属实,人证物证具齐,握有地契之人即是主人,且是苏大小姐生母上官绣生前的自有遗产,无其他遗言遗嘱,理应由苏雨眠继承,添妆同理。器宇阁账目上丢失的物品蝶姨娘要按市价赔给苏雨眠,限期3个月,至于庶妹殴打嫡姐,此事苏大小姐不再计较,不作处罚;周掌柜与伙计作为从犯各自赔偿苏大小姐一千两和五百两白银,就此结案,其他人有什么异议吗?”
苏明朗脸色难看至极,苏琪和蝶姨娘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苏雨眠不是应该害怕苏明朗吗,怎么敢这么出言顶撞,变了,全变了。
这些人怎么可能想得到苏雨眠的身体里换了个灵魂,还以为她是那个渴望父爱,却又害怕父亲的小可怜?
以前苏雨眠就听过苏明朗说这样的话,那是苏雨眠小时候想偷偷去找苏明朗,就是因为苏琪说父亲给自己带了零食和首饰,嘲笑苏雨眠啥都没有,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于是苏雨眠偷偷溜出院子找苏明朗,但是苏明朗正在与同僚在商议朝政,苏雨眠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还未说话就被苏明朗的呵斥吓哭了”放肆,怎么这么没教养,没看到本相在招待客人吗,来人快把大小姐带下去!”苏雨眠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了父亲,父亲才生气的。
小姑娘就这样无数次去找父亲,无数次被无视被呵斥,有一次被蝶姨娘撞见,小小的苏雨眠以为蝶姨娘要带着她去见父亲,最后却被带到小黑屋里,一边挨着针扎,一边 被灌输着“你父亲不要你了,你根本不配当丞相的嫡女”这样的思想。苏雨眠有些倔强地在心里自我安慰道:父亲太忙了而已,不是不爱自己,父亲要是知道肯定会来救自己的。
直到那天,苏雨眠在花园里看见路过的父亲,上去哭诉蝶姨娘虐待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安慰与呵护,只有呵斥“多想想你自己的问题!你不犯错怎会让人有机会教训!”自己的父亲就这样甩袖离开,只留愣在原地,伤心到已经哭不出来的小姑娘。
到最后,可怜的苏雨眠彻底死心了,虽然还是渴望父爱,却只能深埋心底,不敢去找苏明朗,府中有什么团圆的日子也会自觉地遗忘掉苏雨眠。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虐待和冷漠逼死了原来的苏雨眠,现在又是这样的表情,只许苏雨眠默默忍受,供他们取乐,却不允许反抗?真是一家子披着羊皮的狼。
公堂上杨正清结案后,整理好案件资料,就向苏明朗行礼告辞,门外的百姓看了一场一品大员的家丑,津津有味的回家说给邻居听,衙役也有序地退了出去,只剩了丢人的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苏雨眠先抬腿走人,银铃跟在身后。
一声怒喝从背后炸起“站住!你个孽女!回府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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