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和孙悟空认识了很久了，很久很久。
第一次见到他时，灵台方寸山的晨雾还未散尽，露珠顺着千年古松的针叶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空灵的声响。
白衣仙人拂开垂落的藤蔓时，对上了一双鎏金般的眼睛。
那只猴子裹着粗麻布衣，脚掌沾满泥泞，尾巴局促地蜷在身后。
晨光穿透雾霭落在他茸毛上，给金灿灿的毛发镀了层银边。
“请问...这里有仙人吗？”小猴子的爪子揪着衣角揉搓，指缝里还嵌着赶路时沾上的松脂，“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方觉沉默了一会，刚想不理睬他，避开他，却被那只小猴子先一步叫住了。
“您是仙人吗？”
小猴子想，这位白衣飘飘，不染凡尘的身影，一定是仙人吧！
他刚才其实想上前攥住这位仙人的衣角，但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叫住了他。
他的手太脏了，怕弄脏仙人的白衣。
方觉怔了怔，他不擅长说谎，便是点头：“嗯。”
“那您可以收我为弟子吗？我想学本事！”
小猴子用着人类的语言，学着人类一般作揖，屁股后面的尾巴一翘一翘。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方觉的眼神一黯：
“不......我已经不收徒弟了。”
小猴子的神情明显落寞了下来，尾巴也耷拉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嗯，虽然我不收徒，但是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位师父。”
方觉抬起手，指了指面前的斜月三星洞：
“我并非是此洞主，想必你来此，本也不是想拜我为师罢。”
小猴子听后，连连点头：
“对，对对，我听附近的人说，这灵台方寸山上有个斜月三星洞！”
“这洞里面住着一个老神仙，可有本事了！”
方觉听后，微微一笑：
“他确实挺有本事的，我带你去找他。”
说完，便一挥手，破开了斜月三星洞的阵法。
洞门打开，方觉主动牵起小猴子的手，走了进去。
小猴子愣愣地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波动了一下。
他现在还不太能理解人类的感情，因此不知道这是什么。
......
就这样，小猴子成了菩提祖师的弟子，被赐名为孙悟空。
其实菩提祖师和方觉第一眼见到这只猴子时，就看出来了。
孙悟空一生命运多舛，坎坷曲折。
菩提本不打算教孙悟空本事。
“让他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罢。”菩提祖师这么说，“教他诗书礼仪，当一只无忧无虑的猴子不也挺好？”
“为什么非要去沾染那命运呢？”
斜月三星洞外的花树开了又谢，现在正是开花的时节，小悟空的尾巴缠在树枝上，正在和师兄弟们嬉戏玩闹。
他已经没有初时的拘谨腼腆，变得活泼了起来。
方觉咬了一口菩提洞里堆成山的蟠桃，随意瞥了他一眼，淡淡笑了一声。
“命运不可更改，连你都逃不出，还想让他逃？”
“你救不了溺水的蚂蚁。”方觉啃完最后一口桃肉，桃核在掌心转了三转，“就像你改变不了那只猴子要捅破天的命数。”
洞外忽起狂风，一朵白花随着风飘进洞中，菩提伸手将它摘起。
看着飘落的白花，菩提祖师沉默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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