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不见,孙贾除了腿还是瘸的,和赵延年记忆中的孙贾判若两人。
除了衣着光鲜,最大的特点可能就是自信,说话时眼睛直视对方,声音大,笑容爽朗,甚至有一种上位者的错觉。
只可惜看到赵延年的眼睛时,这自信一下子弱了三分,孙贾身上的神采也黯淡了些。
见赵延年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孙贾的笑容有些尴尬,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下意识地搓了搓,原本挺得笔直的腰也不那么直了。
赵延年有些奇怪,一旁的阿虎也有些惊讶,看看孙贾,又看看赵延年。
只有王君曼笑容不变,招呼道:“孙贾,你帮着赵君将马和车带到马厩去。今天就别忙了,一起到堂上说话。阿虎,准备酒食。”
“喏。”孙贾应了一声,对赵延年拱了拱手,绕过赵延年,到门外去了。
阿虎应了一声,回了厨房。
赵延年瞥了王君曼一眼,若有所思。
王君曼嘴角轻挑,伸手示意。“阿弟,堂上坐吧。这一路辛苦了吧?伤怎么样,还碍事吗?”
“不碍事了。”赵延年突然想起赵破奴的家书,连忙取了出来,交给王君曼。
王君曼接过,来到堂上,安排赵延年坐下,这才打开木牍。木牍只有几片,内容不多,王君曼很快就读完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抬头看着赵延年。
“破奴很担心你。”
赵延年一愣,笑道:“他担心我作甚?我那点伤,他也看过了,都是皮肉伤,很快就好了。”
“不是身上的伤,是心里的结。”王君曼将木牍递了过来。“我见你倒是还好,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赵延年疑惑地接过木牍,看了一遍,才知道赵破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居然心思这么细,生怕他有抵触心理,不和他直接说,而是专门写了家书,让王君曼来开导他。
“阿弟,究竟是什么事?”王君曼柔声问道。
赵延年想了想,就将自己遭遇的事说了一遍。包括诸闻泽之战,也包括天子担心他,特意召他回京。就连他地李椒的怀疑也一五一十,全无保留的对王君曼说了。
王君曼静静地听完,微微一笑。“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样啊。你也别放在心上,过一段就好了。”
“是么?”
“嗯,看伊稚邪今年冬天会不会出兵犯塞,不就知道了。”王君曼收回木牍,重新卷好,扔在案上,笑道:“阿弟,你若是觉得你不在代郡,代郡就不会有人受伤,就想差了。和亲都换不来和平,示弱就行?”
赵延年心中一动,顿时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可不就是这个理?
王君曼接着说道:“我倒是觉得,诸闻泽之战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些人不够强。如果他们都和你一样,谁能困得住他们?你再想想,在你们之前,有多少出塞打探消息的汉军将士卒被匈奴人杀死,尸骨无还?你问问他们,是愿意有你这样的袍泽,还是不愿意。”
赵延年笑了。
他想到了平虏燧的士卒。
他虽然不在平虏燧,可是平虏燧的士卒用他教的矛法击退了匈奴人的进攻,还获得了斩首之功。拿到赏钱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感激他,并且感到遗憾。
如果他当时也在平虏燧,或许可以斩杀更多的匈奴人。
“阿嫂,我明白了。”
“你是聪明人,本不用我多说,只是人难自证,容易想得岔了。”王君曼顿了顿,又道:“我倒是觉得天子召你回京,爱护之心固然有,但更多的却是想要有更多的你。”
“什么意思?”
“就像平陵侯、桀龙一样,委任你训练将士。”
赵延年霍然开朗,一下子想明白了。
不得不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二十年前,汉朝实力不足,有李广那样的名将也只能保护起来。天子一心想痛击匈奴,怎么可能让他这样的勇士闲着,单纯做个护卫?
肯定是训练更多的勇士,直接弄死伊稚邪啊。
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是一万个赵延年,就问你怕不怕?
——
赵延年在家待了两天,也没能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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