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自认为不是铁神的风乘麟结束了战斗,月神也收了法身,向风乘麟的方向走去;而那厢正除魔的几位神,还和两仪天神将一道忙着呢。原初魔祖此次带来的魔兽异常地多,好像无论如何也除不完似的,费神得很!
晓云驰站在祭台上,向下俯瞰风乘麟片刻,划开空间裂隙走进去,又出现在魔兽群里,边如砍瓜切菜般砍着魔兽,边用视线搜寻着嘉长川的身影。有些事情呢,风乘麟应该自有办法,他就不必去多管了……
他在场上找了三圈,也没找到嘉长川,反而在打算下去找找看时,把地神赵璩撞了个仰倒,差点没拉着对方摔下去!
附近的两仪天神将当即投来了警惕的目光,看清肇事者模样后又走掉了——哦,沐雨皇室的小孩啊,应该就是那位殿下,不用管了!
赵璩揉了揉额头,艰难地发出了一声呻吟,幽怨道:“殿下,你要谋杀老夫吗?”
“怎么会呢,帝君,我也做不到这种事啊!”本想道歉的晓云驰,突然听到这话,顿时无奈起来,一边伸手修复附近裂隙,一边大声反驳道。“您有没有事,没事我可走了啊!”
他能认出赵璩,倒不是什么奇怪事——
但凡沐雨星人,谁不认识地神呢?沐雨地产规定,每建造一座城池,就要在出北城门十里处建一尊地神像,以镇当地邪魔;别说建了有没有用处,规定是这个规定,就当图个吉利嘛!
“嗐,没事,没事!”赵璩冲着他摆了摆手,也修复了一道裂隙。“你要找嘉小神君是吧,他在殷樘那里。过去之后小心点,别迷失了!”
“好的!”晓云驰一边应着,一边分出化身,让他们各自去帮着修复空间,自己则再次定位了殷樘,穿过空间裂隙走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穿过裂隙后,他居然直接站在了茫茫宇宙中。他扭头打量了下周围环境,又仔细感知片刻,才发现自己离开了云英星系,站在了不知什么地方的虚空中。
殷樘和嘉长川就在他正前方不远处,带着一部分两仪天神将一起,对着一座整体漆红的宫殿哐哐地打,下手颇狠厉,早已将绝大部分殿宇给打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底下魔气冲天,更有基数庞大的逆转能正在疯狂溢出,昭示了此地主人的身份——已经不能更明显了,正是原初魔祖。
他习惯性瞅了瞅脚下一望无底的宇宙,差点两眼一翻当场昏迷,忙放出机甲坐进去,抚着心给自己顺顺气,这才开启显示器继续看战局。
事实上,他对宇宙是有点阴影在的……哪怕他能直接在宇宙里走。任谁在被推入宇宙战场,并被迫砍了七天人后,都得留点心理阴影,所以他有‘太空漫步恐惧症’也没什么问题吧?
与此同时,正垮着一张脸砸建筑的嘉长川,忽然注意到了自家搭档的存在,当即精神大振,将手中长戟向上一抛,令其化作白狮,协同神将继续战斗,自己则取出星图钟重敲了一下。
浑厚钟声阵阵荡开,几乎瞬间震塌了整座魔宫。负责砸建筑的神将们失去了目标,纷纷回头惊愕地看着这位新神君,眼里写满了‘原来您是这样的神’。真难以理解,祂能直接结束战斗,为啥又非要拖到现在?
但嘉长川径直无视他们,转身飘去晓云驰的机甲边,将手附上舱门敲了敲。晓云驰一开门,他就麻溜地钻进去,往支援席上一瘫,双目无神地望着舱内天花板。天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跟纯武神们相处可真是太难了!
“怎么了?”见他一副快要去见时神的样子,晓云驰哭笑不得,调转驾驶座与他面对面,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们折腾你啦?”
“也不能算,就是不怎么理解他们的想法。”嘉长川尽可能平静地开口道。“说不要惊动敌人,偏偏又要拆别人家,弄出这么大动静,原初魔祖真的不会发现吗?”
“不清楚,或许他们有自己的经验。”晓云驰一边回答着,一边想了想,随后从戒指中取出神谱,翻到夜神的画像,屈指敲了敲纸页。“祖宗,起床了!”
虽然不确定这样有没有用,但他得试一试。万一有用呢?
“嗯?”很快,夜神的化身从纸上伸出了半个脑袋。“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想问一下,原初魔祖最近是不会在家吗?”晓云驰举起神谱,向夜神展示了舷窗外的情形。“他们这么打没关系吗?”
夜神看了看窗外,大惊道:“你们怎么这时候跑到漆红宫来了,赤乌山还没塌吧?”
“没有,但这或许并不是一个意外。”嘉长川接过了话头。“我们原本在天启星,清理原初魔祖用空间裂隙带去的魔兽……”
原来,他除魔除到一半时,忽然发现,那些空间裂隙似乎直通某处,遂放了个化身去探路,谁知这一探呢,竟探到了漆红宫大门口。
恰好殷樘赶了上来,他就叫着他一起去看,打算研究一下怎么解决问题,但是——跟着殷樘一起的两仪天神将,都有自己的想法,最后居然统一意见,扭头就开始砸漆红宫!
事已至此,他和殷樘又谁也命令不动神将,还能怎么办,只好跟着一起砸了!
夜神听完了前因后果,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天驰军不见虎符,应该不会离开两仪天宫才对,是谁用了什么名头,才能召动天驰军的?
于是,他从神谱里爬出来,在地面上站好,向嘉长川追问道:“是谁把这些神将带过来的?”
“是坚牢帝君。”嘉长川答。
“哦,是赵大人啊。”夜神松了口气,排除了有神冒充他的可能性,也排除了有神假造虎符的可能性。“在场神将皆以谁为主?”
“不清楚,但他们并不听坚牢帝君的指挥。”嘉长川摇头,这个他真不知道!
“这样啊。”夜神转头看向晓云驰,向他伸出一只手。“殿下,此次离家前,你父皇有没有特意给过你什么东西?”
晓云驰想了想,从戒指里翻出半阙呈黑虎形的虎符,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端倪,遂疑惑道:“有啊,就是它,怎么了吗?”
“这是一半天驰军天干师的虎符。”夜神拿过那虎符,又从自己怀里摸出另一半虎符,将它们拼成了一整个,递到晓云驰手里。“你以前有没有学过怎么带兵?”
晓云驰看着虎符,沉默了。他根本没指挥过沐雨的军队,又怎么可能会带兵!
“好吧,看来你没学过。”见他这样子,夜神深感无奈,又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白盘龙状虎符,塞进嘉长川手里。“你是做天将军的,总该会吧?喏,昼神麾下靖原军的虎符,借你用。”
嘉长川看着那虎符,大脑渐渐停止了思考。他好像拿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是这样吧?
“我说,你这是什么状况?”夜神见他作机器突然停机模样,抱起双臂啧了一声,语气中尽显嫌弃。“千策哥本就欠你良多,你用用他的兵又能怎么着?他自己也说,终有一日要把它留给你,你就心安理得地拿着它用吧!”
他这一番话下来,把嘉长川也给弄沉默了。昼神居然说过,要把自己的兵给他?
晓云驰听了这话,第一时间看了看嘉长川,随后反手收起天驰军虎符,向夜神追问道:“昼君这话是认真的吗?”
“那是当然!”夜神毫不犹豫地点了头,顺便吐槽了昼神一句。“我哥他啊,就是个说一不二的老古板,说了要‘这样’做,就绝对不会‘那样’……总之,他是不会出尔反尔的,放心吧。”
他是只对你这样子吧!晓云驰回想着嘉长川前世今生被昼神讹诈的全过程,不由闭了闭眼,心中无语。逮着一个神用到底,未免太缺德了,再怎么厉害的将军,也不能接受被这样用啊!
“说实话,他在关于嘉小神君的事上,确实是太过缺德了。”夜神看着晓云驰的表情,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就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所以啊,嘉小神君从他手里拿东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就算他把两仪天抬走一半……”
“这绝对不可以!”嘉长川回过神来,态度极坚定地拒绝了他。“昼君愿意给,是他自愿补偿,合情合理。如果我自己去拿,还拿这么多,不就成了抢吗?”
听到他这么说,夜神整个神怔了一下,随即用看新奇物种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最后问道:“不知令堂是何方人士?”
“云锋诗氏本家嫡大小姐,诗梓约。”嘉长川盯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答。
“诗氏……嫡大小姐?”夜神自语着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又怔住了,随后尴尬地看着嘉长川,欲言又止。这小子怎是他徒孙的儿子啊,关键他上次还一点都没发现!
晓云驰见他尴尬,想起诗梓约管他叫‘师祖’,顿时了然,伸手戳一戳他的肩,笑道:“祖宗,他是你无亲无故的徒曾孙啊,你不认识他吗?”
“就没人跟我说,我上哪儿认识他去?”夜神拍掉他的手,垮着脸翻了个白眼。“延仪和雨霆这两个也是,连告疏都不知道写一封的……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忙忘了?”
“所以,人间给您写告疏,您还是能收到的,是吗?”晓云驰抓住了一个新的重点,并偷偷地给嘉长川开了舱门,又悄悄把天驰军虎符递过去,指了指门外,让他先去处理现场。
嘉长川把虎符拿在手里掂了掂,大大方方地起身钻出舱门,走掉了。嘿,现在他虎符在手,就不信那些神将还能不听指挥!
“不然呢?”夜神仍没什么好气,仿佛对此有很大的意见。“但凡我还没卸任,就能收到告疏,只是暂时还回复不了而已……你知道的,我本体还在封印里。”
“那风乘麟是怎么回事?”晓云驰趁机问道。“他收不到告疏,与他异体同魂的魔岚神却能收,这就不太对了吧?”
夜神闻言面色数变,随即抬手掐算了一会,脸色变得更臭,漆黑如欲滴墨。怎么搞的,灵宫怎么又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
“祖宗,怎么了吗?”晓云驰有些疑惑,夜神这是什么反应,似乎不太好啊。“这事儿……”
“是我草率了,我就不该让你去找他。”夜神摇了摇头。“云英当前没有风神……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用合规的手段,把风神职位卸掉了,还没引起灵山的注意。”
“如果这就是灵山要的结果呢?”晓云驰问。“下一任风神会是谁?”
夜神当场摆了摆手,道:“我推演技术不行,算不到这么详细的事。你找个通识智者问一问,都比问我这个半吊子强。”
“毕竟‘天机不可泄露’嘛。”嘉长川不在这里,晓云驰说话更肆无忌惮了。“是不是?”
“是,是!”没了旁人在场,夜神听闻此语,伸手就去揉晓云驰的头,把他头发搓得一团乱。“你小子,知道还问,真是打着蔫儿的坏!”
但晓云驰怎会‘坐以待毙’,当即扑上去和夜神滚成一团,差点儿没把夜神腰间的福禄八宝蔽膝给薅下来。他早就想跟这位祖宗打一架了,此次正好有机会,岂能放过?
于是,当嘉长川拿着虎符,把神将们‘请’回了天启星,又请殷樘先行离开后,扬眉吐气地回到机甲时,就看到了一副堪称奇特的情景——
夜神不知从哪找出了一顶簪缨满月双翎冠,又往晓云驰手里塞了一把分量不轻的银梳,要他给自己束发,此刻刚束到了一半,还有一半长发披散在背后。
而向来长发半散的晓云驰,已被强戴了一顶翘翅合莲顶五彩水纹扇屏双簪金束冠,鬓边多了两条垂挂刘海,后脑发丝并垂挂全部上梳,压在分四绺拢至头顶的长发下,又上顺拢入金冠中,远远看去,恍若夜蝶垂翅栖于发上……
他这个发型一做,整个人风格突变,从潇洒不羁的行者,变成了极标准的南沐雨天家公子。待他循着门边的动静一回首,嘉长川一眼望去,不由呆了——原来他搭档竟生得这么俊?
“长川,你那是什么眼神?”晓云驰本想跟他打招呼,见他突然傻在原地,不由蹙眉。“换了个发型而已,这就不认识我了啊?”
“没有,怎么会呢?”嘉长川笑着往前一凑,顺手拿走他手中梳子,无缝衔接上了他的活计。“他们都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做完这件事就走嘛。”晓云驰跌进驾驶座,两手一摊,态度漫不经心。“不过呢,我的化身们好像把空间裂隙都补完了,所以……”
“废话那么多呢,我送你,我送你行不行?”夜神等到嘉长川给他扣上冠子、插好了固定簪,伸手就去锤晓云驰。这小子,忒不消停!
“行,特别行!”晓云驰抬手接住他的拳头,一秒变成了笑容满面的自然状态。“那就有劳祖宗多送一段了!”
夜神立时狡黠一笑,道一声‘坐稳了’,随即借晓云驰的手掐诀,调动神力,把他们连机甲带人传送回了天启星,自己则钻回神谱,不再冒头。小样,还想完全拿捏他?再等个一百年吧!
他动作太快,几乎没给人反应时间,也就是沐雨出品,必属精品,机甲被这么一传,系统认为驾驶员正在超速,当即触发了紧急制动,迅速减速,并缓缓向下降落,最后正好停在他们来的地方,才免了一场车祸。
刚跟夜神打了一架的晓云驰,已然清楚对方会采取的行为方式,在对方借他手掐诀的瞬间,就已经将自己锁进驾驶座、拉下了防护杆,顺便把嘉长川扔进支援席,触发防护系统,让它自动落下防护杆,挂住了支援人。
被扔了一下的嘉长川揉着腰,痛得直呲牙。夜神这个混蛋,开启远距传送前,就不能多给点准备时间?下次他见了夜神,必须得给他一拳,这没得商量!
在他散发怨念时,晓云驰已经起身凑过来,伸手给他治愈了腰痛,又抬起他面前的防护杆,试图把他从支援席上叉起来——没叉动。怎么说他也是个武神,当然不可能随便被搬动啊!
“长川,长川?”晓云驰叉人未果,只好俯身凑到嘉长川跟前,歪着头看他的脸。“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嘉长川又揉了揉腰,扭头避开了晓云驰的视线。“你呢?”
“一样。”晓云驰看了看他渐渐泛红的耳廓,笑着后退两步,打开舱门欲走。“我去看看情况,你记得下来啊!”
“哎,你等等!”嘉长川立刻跳起来跟上他,从腰封里掏出天驰军虎符,塞进他手里。“你忘了这个,快把它收好!”
晓云驰收起虎符,看着手足无措的嘉长川,笑着牵起他的手,大大方方地亲吻了他的手背。他算是搞明白了,他的天将军啊,可真是纯情到一定地步啦!
“好了,我们走。”他也没看嘉长川的状态,挥手收了机甲,抬步往不远处的神群走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走到近前,就见一众两仪天神将扎了个堆,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赵璩和花芜在他们最前方摆了套桌椅,拉着殷樘和闻伐一起坐了,还泡了一壶化神木叶茶,给在他们周围的神将分着喝,好不悠闲,就跟在看戏似的。
晓云驰看了一会儿四神所在处,思索片刻,拉着嘉长川挤过神将群,凑到殷樘跟前,探着头问赵璩道:“帝君,您们在做什么呢?”
“当然是看热闹了——”赵璩小声回答了他,又指了指不远处搬来两块大石头,正相对而坐的风月二神。“他俩谈条件没妥,正准备来一段呢,我们不得捧个场啊?”
“你少搁那打圆场,那能叫谈条件?”殷樘给两个晚辈添了两只凳子,脸色不善。“闻征已经很坦然了,可阿麟那是什么态度?就差没动手了,个不像话的……”
“得了吧,老师,您也别怪他。”晓云驰搬着凳子往殷樘身边一坐,撇了撇嘴。“您自己就是个不坦然的,他是您的大徒弟,又能上哪学呢?”
殷樘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倒是没理烦恼了,只好叹息一声,顾自喝茶。他学生完全没说错,他自己都不是个好榜样!
“瞧这小友,伶牙俐齿的。”赵璩‘嘿’了一声,转头对着花芜笑道。“但凡钰潇能有他一半机敏,我也不用天天为他发愁了。”
“您这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呢?”晓云驰端起茶壶,客客气气地给他续了杯茶。“赵长老对我和长川,那是多有关照的。”
“还不清楚我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就能把自家钥匙分给我,后来更是能在长川被夜君刁难时,毫不犹豫地上前维护他……帝君,这总不能是您什么都告诉他,再让他来帮忙的吧?”
“没有的事,这小子可不怎么爱回家!”赵璩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欲掺和小辈之间的交情。“他最烦听长辈唠叨,有时候我想找他商议要事,还到处找不到人呢——”
“停。”闻伐放下茶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指了指风月二神的方向。“他动了。”
四神并长云二人遂齐齐转头,看向了现场。只见闻征忽然起身,分出一个化身去弹琴伴奏,自己毫不犹豫起调吟唱道:
岁三月兮春归,桃李争春竟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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