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房间,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就好像在计数一样,宋长江窝在沙发上,自从离婚之后他就没有回房间睡过,房间里面的床虽然大,但是却冰冷。
沙发虽然狭窄,但是却刚好适合他容身。
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成年人,他不会放肆宣泄自己的情绪,只会将它压在心中,反复的自我折磨正是他的救赎。
想要去探视张遥的打算也被他放弃,如今的他没有勇气去见张遥,去直视他那双充满希望的双眼。
昏昏沉沉之间,他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仿佛就在耳边,可又听不清说了什么。
睁开眼却发现已经天明,他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耳边再次传来声音,回头望去却发现是徐帆坐在他的身边,他还是年轻那个模样,意气风发正义凛然。
“你怎么来了?”宋长江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我肯定是来监督你有没有偷懒,有没有好好查案。”徐帆轻笑着说道。
“我现在可是副队长,刑侦大队的实力派,没有我查不出来的案子。”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一看宋队长怎么查案。”
“你放心,马上就让你见识到。”宋长江一回头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徐帆的影子。
顾不得其他,他迅速赶往刑侦大队,今日可是案件的关键。
刑侦大队审讯室,吴三穗神情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了昨日的狂妄嚣张,只是一个落魄绝望的中年男人。
“吴三穗,怎么样?今天可以说了吗?”宋长江在吴三穗的面前放上一杯热水,开口问道。
吴三穗喝了两口,神色黯然地开口说道:“三十四年前,我出生在吴记裁缝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衣架上的衣服,花花绿绿,不同的样式,就像蝴蝶一样好看极了,而且穿在身上十分温暖。我的童年也是在裁缝铺里度过的,当其他孩子在玩耍的时候,我已经在帮着赶制衣服了,这些并没有使我对裁缝铺产生抵触情绪,反而让我喜欢上了这间裁缝铺。我的爷爷说我家祖上是为宫廷服务的,到了他这一代手艺已经失传了大半,他不希望断送在他们这一辈上。也许是血脉相传,爷爷病逝之后,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父亲的身上,他耗尽所有的心血保住了已经被时代淘汰的裁缝铺,临终之时嘱咐我祖宗留下的手艺一定不要毁在我们手上,我知道他的辛苦,可是一个人终究是抵不住时代浪潮的惊涛骇浪。我特意学了服装设计专业只为了将来能够改变这种情况,可现实却不给我任何侥幸的机会,我并没有继承到父亲爷爷精巧的手艺,做出来的衣服也没有灵魂,它们只是一件冰冷的死物。材料的消耗,水电费用还有各种税务不断堆积,吴记裁缝铺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再没有新的订单吴记裁缝铺就只能倒闭了,我到处寻找客户,跑遍了淮州市每一处地方,却根本没有愿意要这些已经过时的款式。正当我绝望之时,却遇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犯罪基因’,愿意出高价委托我生产一种皮衣,他提供材料,我只负责加工。那时的我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犯罪基因,宋长江的心猛然一颤,他再次出现了,压住内心的好奇继续听吴三穗讲述。
“当我第一次收到定金的时候,我还有些难以相信,仅只是加工一件皮衣报酬就如此丰富实在是意料之外,不过当我收到需要加工的材料的时候就明白了,那肉皮光滑柔软甚至还带着温度,靠近还可以闻到幽幽的香味。我此前从未见过这种材料,已经迫不及待将它加工,那肉皮就像有魔力一样,我总是不自觉想要抚摸,加工的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交货的时候。从那以后,我就到处寻找这种材料,一次次的失望让我无比焦虑,这个时候那个人又出现了。我追问他那肉皮是什么材料,他告诉我,那是人皮。我没有惊恐害怕,反而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喜悦。甚至是加工完成之后,我会试穿一番,皮衣穿在身上有一种异样的温暖,那对我来说是极其熟悉的感觉,就像父亲做的衣服一样。”
说到这里,吴三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仿佛回忆起了那种触感,手掌不断在桌上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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