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往往意味着他遇到了麻烦。
这时,他只觉得衣角被人拉了拉,转头只见那双极好看的眼睛正对着他说话,他不由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他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回答素手书生。
然而素手书生却并没有给他说出来的机会,只见他负手而立,站在那束月光之下,一身白衣珠光隐隐,如水似雾,华贵非常,越发显得脚上的破草鞋极为不协调起来。
他的右手微微一抖,便出现了一把极长的软剑,剑身通体漆黑,就如一条毒蛇般,直往李相夷的面门咬过来。
李相夷叹了口气。
他竟还有时间去叹口气。
素手书生的软剑,此刻就如在他的食指和中指间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谁也没有看清楚他如何接下那一剑的,只听到他又叹了口气,手指松开。素手书生将剑抽了回来,却往后倒退了两步。
两步!
素手书生骇然道:“你是何人?”
适才那剑上传来的内力,直如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然而这浪潮却在瞬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记忆里的那个影子倏尔便从模糊变得清晰无比。
武林中,如此年轻又能令他感到如此喘不过气来的,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何况他已经认了出来,那始终冷静着的少妇,不就是当日扬州城红绸剑舞,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另一位主角乔婉娩?
只是时隔多年,那时二人还稚拙得很,不似如今这般风度翩翩,光采无限。
他忍不住道:“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李相夷不由又叹了口气,“只是希望我死了的人却是不少。”
“怪不得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拔出你的剑来,我们打一场。”素手书生的眼里已是迸发出一股狂热来,“没想到我此生还有机会和你打一场。”
和“剑神”李相夷一较高下,是每一个精研剑术的江湖中人的心愿。
素手书生挽了个剑花,蓄势待发,月光与剑光映成一片,在他的身前晃动。他这一起手势,端的是既攻守兼备又气势不凡,看不出半点破绽。
然而李相夷只是凝望着他,甚至还赞了他一句,身形一晃再晃,躲过了好几次堪堪擦身而过的剑芒,却始终不见拔出剑来。
素手书生忍不住道:“你的剑呢?”
“丢了。”李相夷苦笑道。
“你夫人那里还有一把剑,先拿着和我打一场。”素手书生并不以为意,“一品坟里听说神兵利器不少,到时候为你带一把好的。”
李相夷又躲开一个极为刁钻的进攻,苦笑道:“你就这么想和我打?”
素手书生微笑道:“和我打完这一场,想要怎么冒充我的名头,都随便你。”
没过多久。
红泥小火炉又开始燃起火焰,只是这回是李相夷在温酒。
他们还在那个洞窟里,月光依旧流泻如水,照得四下一片光亮。
妙手空空早已寻了个空隙,告辞而去,去寻他迟来的逍遥快活。
那双破草鞋被随意地丢在角落里,素手书生换上了那双皂靴,又将头颈的热汗认真地擦拭干净,重新梳洗了一番,此刻看来真如风流倜傥的年轻书生模样,他更是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把折扇,拿在手上,极是风雅。
乔婉娩见他如此认真地将自己装扮一新,直如李相夷往日里最是招摇的那几位“朋友”的装束,心下登时五味杂陈。
那几位“朋友”,只不过在四顾门讨得一口茶喝罢了,实在没有太多的交情,却能让人误会至此。
素手书生见李相夷瞧了他几眼,不由问道:“我这副打扮如何?”
李相夷道:“阁下英俊潇洒,实在文采风流,就是京城中的状元探花也不能有这样的文质彬彬。”
素手书生本是微笑着,听了他这话也是一愣:“你不喜欢?”
李相夷淡淡道:“阁下如何穿衣打扮,为何要问我的喜好?”
素手书生的目中忽然流露出一股奇怪的光亮,他将那柄折扇抛开了去,道:“我现在觉得有个朋友,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李相夷道:“哦?”
素手书生道:“金鸳盟角丽谯,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相夷叹道:“你还是想走这一趟。”
“朋友重伤在身,我岂能坐视不管。”素手书生很是认真地道,“听闻一品坟内有一灵药,叫做’观音垂泪‘,我为你带出来便是。”
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你现下气海破裂,实力大减,还能和我打个平手。我实在很想见识见识,你伤愈之后的风采。”
“你就莫要去冒险了,这下地的活计,我比你强得多。”
李相夷却是在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他方才出手就不该那般收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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