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牧离雪与白映月分手后,白映月便成天忙得要命,可能她自己的事做完了便去抢别人的事干,把自己投入到无尽的工作中去,活像是不要命了,当初事情闹这么大,也是人尽皆知的。
“她的……她的墓,在哪?”牧离雪抬起了头,灯光下,她的眼眶似有点红,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告诉你干什么?别假惺惺地要去忏悔了,人家不稀罕。”林明渔说得颇为气愤。
这人问她干什么?她自己以前干了什么混帐事自己不知道?
讲了半天,林明渔受不了了,她呆不下去了,走之前丢下了一个东西:“你好好看看吧,看看你们把她弄成什么样了。”
牧离雪疑惑地打开了东西,随后眼睛渐渐睁大,原本淡漠的神色此时有了一丝波痕。
这是白映月的心理检查报告。看着上面的字,牧离雪的手抖了起来。
她的心脏开始抽痛了起来。
这么开朗的人,怎么怎么会……
她不相信,但眼前的报告又不得不让她相信,她如自虐般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怪不得,怪不得明明她没来自己的婚礼却在本子中说看到自己与人接吻。
这是白映月的臆想,她害怕地不敢去,却做了一场她飞奔而去的幻想。
牧离雪紧紧地提着报告,仿佛要将它揉碎。
她做了些什么?
回忆像是碎玻璃渣子,用手捡起来时,在手心划出一道口子,让她觉得钻心的疼。
她想起了初遇白映月的场景。
那女孩瞪着双红红的大杏眼望着她,看到她与她对视又羞地低下了头,她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人有些傻愣愣的。
后来女孩一口一个小哥哥,叫得她有些烦,她本就讨厌别人说她像男孩,这小屁孩还偏偏往她雷区上蹦,让她更烦了些,甚至还冷眼看那小孩,还推了人一下。
在她以为这小孩就会如此疏远她的时候,这人却偏偏黏上了她。但看她与别的小孩聊天,她心里又有点不痛快,她不明白这种情绪,只当是厌恶,便恶声恶语地骂了一句,但转头第二天,她又黏上了她,要与她交朋友。
她本以自己会很快烦这小孩,没成想这一当便是八年,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想让这人只有自己这一个朋友,但她却这么做了。
她霸道地独占着这个小孩,让她眼中只有自己。
不过让她惊奇的是这小孩对她的感情,不是朋友间的友情,也不是亲人问的亲情,而是更为火热,更为热烈的,超越友谊的爱情。
那天,聚会上同学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她们做为班级一份子,即使在班里不活跃,也被拉过去硬玩。
当瓶子转到她的小月亮,那月亮被罚要对喜欢的人表白,那人想也没想,转过头来认真地对她说,她喜欢她,还问她,她喜不喜欢她。
她有些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但肯定也是说了句不喜欢,虽然那人笑了笑,但她看到了那人眼里闪过的失落。
聚会结束后,那人笑着又对她说,说要与她打赌,她觉得稀奇,便答应了下来,问要赌什么。
那人笑弯了那双好看的眼说,打赌说她会不会喜欢她,她脑袋一热便答应了下来,还可她这人赌注是什么,这人思索了好半了,说了个七年。
那人说若是谁输了就陪那人七年,她问为什么是七年,那人说七年是个让爱情变寡淡的一年,她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此。她没有说什么,又点头答应了。
高中她们果然没有分到一个地区,她一气之下填了个比较远的重高,以为会就此遗忘她,却不想自己脑中每时每刻都是她,令她根本无法静心学习。
她去问了几个心理医生,那几个医生却告诉她,她在焦虑。那几人没讲太清楚,但她却隐隐有些明白了,她喜欢上她了。
因为这个缘故还有些别的原因,她只考了个二本,不过也发展前景也还算不错,但她没想到能再碰到那人,那个自己三年里走到哪便想到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她受不了的逃走了,但第二天又发了疯一样将人困在手臂中,让人与她交往。
她早早就看出了这人喜欢她,却也没想到自己也可能会喜欢她,为了试出她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她甚至与人接吻,与人相拥。
对那人可能忘了赌约,但她没忘,她陪了她整整七年。
第八年,家里人逼得很紧,要求她马上结婚生子,她看着跪在她面前哭的,将她养育长大的二老,她不得不向世俗低头,松口答应了。
她想她都陪了她七年了,应该也够了,没想到她错了。
那人想跟她过一生,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却猛得听说自己要结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捏紧拳头,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最后抱她一下,她甚至连那屋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便落荒而逃,但没想到这一逃造成了多大的后果。
她本想用更温柔些的方式去解决,但她不敢,她怕她狠不下心来,既然如此便由她来斩断这段感情好了。
她从小便被诊断出情感缺失,天生就是个无情的人,这由她来做再好不过了。
婚礼当天,她向她发了婚帖,想见她最后一面但却没见到。
她郁闷极了,只得笑着迎完客人,应付完局子,便跑了出去,想去那人家里要个说法,但没想到她的手机跑得摔坏了,正是这么一阻挡,她也熄了去人家里的心,乖巧地听从家里人的安排。
她想着,她们都已经断了关系了,何必这样。
没成想没过几天,噩耗便传来了。
她的小月亮没了。
她本以为她能平静处理的,但她低估了她自己,她不能。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
她做错了,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早些放她自由,而不是将那月亮引入自己这场冰冷雪的怀抱。
那天,牧离雪又做梦了,她梦到白映月仍如当初一样对着她笑,向她朝手,那双微弯的杏眼里充满着对她的爱恋,让她忍不住向前,想握住那只伸来的手。
可当她向前时,白映月的身影也向后退着,怎么也够不着,她就这么一直追啊追啊……
直到她看到后面是一个天台,台下是万米的高空。
她想让她快停下,不要再往后退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的嘴就像是被针缝住了一样,怎么张也张不开。
她眼睁睁地看着人向后倒去,掉下了高楼。
她红了眼,也跟着想一起下去,却被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怎么也无法动弹。
画面一转,她看到了一个躺被雪埋着的身影,她颤抖她用手挥去这人身上的雪,却发现这人身上是她的映月,失而复得让她开心地快要发狂。
她欣喜地去抱住她,却发现人身上的温度越未越低,身体也越来越冷,她松开了手,想去查着发生了什么,却被人身上的血给刺痛了双眼。
血,满目的血从她怀中人的身上流出来,源源不断地从她心爱人的七窍中流出来,流在雪上,染红了一地的雪。
“牧离雪,你把我当什么?”眼前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吐出几个字。
“我,我……”牧离雪想说些什么,嘴巴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眼前的白映月似是死心了,闭上了眼。
“映月,映月,映月!”牧离雪叫着人的名字,几乎是快吼了出来。
她忽地从床上惊起,冷汗沾湿了她的衣服,连她的鬓角都是湿的。
“映月……”她喃不断喊着人的名字,想像以前一样找到身旁的人,却没有听到以往熟悉的回应。
一阵温热的湿意从她的眼角滑落,滑过脸庞,掉在床上,染湿一片白色干燥的白色。牧离雪失神地摸了摸眼角。
她哭了?像她这么无情的人原来还会哭吗?
正值冬季,寒风凛冽地从北方吹过来,扬起一片落斗,在这旷古的风里,枝叶四处翻滚,居无定所地漂泊看。
枫山公墓里也是一派萧瑟的景象。
一个身材匀称,身姿挺拔的人正穿着件黑风衣站在个蓬碑前,冬风扬起她乌黑的短发,她隐在风衣里,看不清神情,但紧抿的唇却透出了这人此刻的心情。
牧离雪曲身,放下手中的白菊花,她冷清淡薄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柔情。
“我来了。”她抚上碑上人的脸,轻轻说道,像是怕自己声音太大惊扰了在长眠的人。
“说是要消失在你眼前的,可我做不到,我后悔了,我……”她顿了顿,目光没有离开上照片上人的笑颜,“我对不起你。”
她跪在了碑前,双手揽住那碑。
依旧轻声说道:“映月啊,我要离婚了,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定个戒指把我套牢吗,我定了,我给你放这,要是你哪天原谅我了,你就戴上吧,我已经戴好了……”
说着她从领子里取出了项链,链上串着个戒指,与她手上现在戴的是同一对。
她把戒指轻轻放在花旁边,然后用脸靠着墓碑,继续说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
说着说着,她苦笑了一声:“你可能永远不会原谅我吧,没关系的,我会一直等的,等你原谅我。”
良久,牧离雪哭了,毫不顾及自己形象地狼狈地哭出了声:“你以后不要再等雪了,以后换我,换我等你,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
冬风仍旧刺骨地刮着,但似乎夹着一小片白色。
下雪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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