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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后,我们上了同一所初中,而且很巧地被分到了一个班。

因为父母亲觉得我与牧离雪关系好,便将我和她安排到了同一个老师家。

故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只不过我们两个好像变了,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更值得一提的是周谨乐没有跟我们分到一个班,还有她在初二的时候就因为违纪处分而退学回家了,听说好像是与校外的人发生了些不正当的关系。

不过我管她为什么会被退学呢,只要我再也看不见她不就行了。

而牧离雪与我,关系也变得更加亲了些。

她本不喜欢与人接近,却独独会接受我的求抱;她本不喜欢与人交谈,却独独放下清冷的架子与我聊天,有时甚至还拿我当初叫她“小哥哥”的事情打趣。

日子好像渐渐好了起来,渐渐有了盼头。我心里不禁小心地想,牧离雪她是否是真心地将我当朋友,我在她心里是否特殊一点。

初中的生活紧凑又热闹,年少的青春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四处张扬,有时也会做些傻傻的事情。

那天晚上放学回家,我与牧离雪骑着自行车并排而行,正好遇上崎岖不平的石子路,我们不得不下车并排走。

昏暗的灯光下,牧离雪的短发被晕出一圈光辉,几年的沉淀,她没有长得越来越像个女孩子,反而是出落得愈发俊美,有点美得雌雄莫辨。

我的目光划过她的眉,她的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唇角。那唇仍旧紧抿着,透着一股子刺人的冰冷劲,仿佛个冰山,生人勿近。

似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她偏过头来,微微起眉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想说吗?”

晚风凛冽,吹起她宽大的校服衣袖,飘扬的黑发让我心神不宁。

“没,没什么。”我欲盖须弥般转过头,低头看着车头,继续向前走。

她猛得拉住我的后衣领,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我听见她说:“到底怎么了?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我无可奈何,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难道她真的要听听我心中的那些阴暗的,可笑的,荒谬的想法?我想她一定不会想知道的。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编个理由出来:“我,我想问你为什么留短发?”

我灵机一动,换了个话题。

自上初中起我就留起了长发,毕竟班上的女孩子们都蓄了及腰的长发,再剃短发也会让我觉得格格不入,而且我也不想再遇到女厕所门前,女同学总问我是男是女还是变态的这种尴尬的情况。

而牧离雪却还是同小学一样留着一头利落好看的短发。

她停了车,缓缓向我逼近:“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呢?”

“不,不知道啊。”我被逼得后退,但因为后方是自行车,不能再退:“要是我知道,我还问你干啥子吗?”

她就这么看着我,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透着光,因为距离近我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

幸好是半夜七八点,路上过路的行人也不多。

偶尔经过的人看到这幕还啧啧了两句,感叹了句现在的小年轻啊。

被她这么一直看着,饶是我脸皮厚,也忍不住红了脸,我轻轻推了她一下,从她的压迫中走出来,绕到自行车的另一边。

“时间也不早了哈,咱们得早点回去了,不然王老师又得说咱俩了。”我打了个哈哈,骑上了自行车落荒而逃。

出于心里有鬼,我转头看了一下,牧离雪仍站在灯底下,黑发遮住了她的脸,打下一片阴影,我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她什么表情。

不过我到现在也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还留着那样一头短发。

自那事以后,我再也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事,也没有问她原因,即使我心里实在好奇的受不了。

我与她的事在初中也没有什么,就是平平淡淡地又过了三年而已,一直如此,一直不变。

咱俩无话不说,无秘不谈,还有少年人普遍会聊的什么恋爱啊,什么做菜啊,我们有时也会在夜晚聊上那么几句。

别看她长得清清冷冷的,若是她讲起什么混帐话来丝毫不比我这经常在男生堆里混的人讲出来的差,甚至还能做到一本正经毫不脸红地讲。

转到了初三中考考完,她拉住了我。

我明白她想讲什么,初三一毕业,咱们就得各奔东西,被分到不同的班级,不同的学校,不同的地方。

问我为何这么笃定?不夸张地讲,我的成绩一直比她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哪怕是分学校也不可能分到同一个,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高中可以填。

“你准备填哪?”她面上冷静,但拉住我的手如个钳子一般,让我无法挣脱,不过那手的温度却烫得我一个激灵。

我想了想,报了一个我能上的学校的名字。

她顿了顿,松开了我的手,但目光却又冷沉,翻涌着什么情绪。

我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唉,你不会想填这个当第一志愿吧,真不至于,以你的实力去个重高没问题,犯不着为了和我一起玩去填个普高。”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很久才挤出一句:“你想多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里就讷了闷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连给她发消息也不回我,不过听初中同学讲,她好像去了一个离这里有点远的重高。

我当时心里想着,她怎么可能会考来这个学校嘛,肯定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如自己所预料地考上了那所高中,虽是普高,但在市里的高中排行中还是不错的。

高中三年比我想象中的更为逼厌难过,压抑的氛围让我喘不上去气,只能努力向上拼命着。

我常常能看到五点的太阳升起,五点的夜色依旧,看到十一点的月朗星稀,十一点的灯火长明,看到奋斗在青春里的个个少年,奔跑在梦想的长道里。

在这三年里,我也常常会想起那个不怎么爱笑的少女,想她在新学校生活怎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可每当我一想到她,我就会狠狠的甩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我自己不再去想她。

而我,我这人自小便以随遇而安为座右铭,适应新环境倒挺快,因着比较健谈又温和的性格,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只是夜里偶然被噩梦惊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床底,差点呼吸不上空气,如同置身海底,几乎窒息。

到了高三,一件件的事情让我变得沉默,让我变得更加成熟,我开始有点明白牧离雪待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但又忍不住去奢望,奢望真有那么一束待我极好的光。

成长还真是一个让人腐烂的过程。

在这三年里我看透了人性,但我并不想细说三年里发生了什么,不过时间还真是磨圆了我的棱角。

我变得都与从前不同了。

我记得高三那年,发生了一些事情……

“抑郁症?我们那个年代从未没有过,我看她就是矫情而已,她就是看别人都有,自己想也想这么弄一下而已。”母亲尖锐的声音在空阔的就诊室里,她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拉出了就诊室。

我咬了咬唇,对她说:“妈,我们回家吧,我很好的,你看我天天笑嘻嘻的,哪来的心理问题嘛,你也别听那心理医生瞎讲,我们先回家吧。”

我好说歹说终于将老妈哄了回去。

“你也给我安分点,都要高考了,别整天弄有的没的,专心学习就好,其它事情你都别管。”她坐在我对面,语气很重地对我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她又接着讲:“心理有问题?叛逆?我们那个年代,每天都要担心吃不饱,睡不好,根本没有什么叛逆问题,你外公连五毛钱一针的预防针都不舍得给我打。现在你们吃得饱,睡得好,有什么好操心的?都是惯的,叛逆,都是惯的。”

这种话我听了不下几遍了,初次听到心里确实有点难过,但听得多了,觉得也就这样了。

我当作没听见般,冲她笑了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老妈,你会和老爸离婚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我是真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因为我觉得我们一家子人活像是独居动物,从骨子里透出股凉薄,让这种冷血的生物群居在一起,不过是互相伤害罢了,不过我也很好奇,这些个冷血动物心里在想什么。

当然,我受够了这种与“利”字分不开的家庭。

“这种事情你们小孩不用管,你动动你那脑子想想,我和你爸要是真想离婚的话早在你出生后便离了,何必等到你弟出生以后?”母亲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头,笑着说。

可我莫名觉得那笑意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渗人得很。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说离婚会在我出生后,毕竟我们家可是非常希望能有后代的,可能他们群聚在一起的原因便是繁衍下一代。

我问这话也不是无厘头。

每次在我周末短暂从老师家中回到父母身边时,我总能看到喝得醉醺醺的爸爸和满面疲倦的妈妈,他们也不管我是不是在场,总能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更有甚至动起手来的,锅盆碗筷胡乱碰撞的声音让我觉得这种生活乱得一团糟。

不过更可怕的是,我心中竟毫无波澜,竟只是觉得吵闹。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都互相伤害,互生厌恶了,却还是不分开。

可到了后面我就明白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想分就能分的干净的。

我就像两个断崖间的一架桥,在万丈深谷上,忍受四面八方刮来的狂风,在他们间被无尽地吹着,无论被吹向哪一边,都没有一处可以依靠的。

他们可能也从未想过,我这座桥也有崩塌的一天。

不过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就是多被折磨一会儿吗?就当是在凡间历劫好了。我想。

也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戴上了个面具,一副我想摘也摘不掉的面具,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想问自己一句,你装得不累吗?

我累啊,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生活还是得继续不是。

讲完了父母,也该讲讲我那可爱的弟弟了。

“你什么时候走?”弟弟在饭桌上突然问了我一句,但手夹菜放到自己碗里的动作却不停,甚至连头都未抬一下。

“明天,怎么了?舍不得我啊?”我笑了笑,心想还是老弟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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