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先生,怎么在这种地方钓鱼啊?”
普通百姓的寿命平均不是很长,吃只能解决温饱,常年劳作,又很少去看病,很多熬不到头发全白就去世了,来人一看河边这两个不仅头发全白,身上穿的还是长袍广袖,像是村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会有的打扮。
那就更不得了了,他不认得这两人,想着可能是邻村的老人心血来潮,但也不能不顾忌身体,顶着大太阳在这里钓鱼吧?要是出了事谁都担不起,他们家里的小辈呢?
“老人家,这太阳这么大,不如……”
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照世明灯先回的头,看见是个年轻人,而对面的人见他转头,发现不是自己想象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吓了一跳。
对于这个反应,照世明灯已经习以为常,对面不喊妖怪已经很不错了。
“小友放心,吾与好友并不惧怕烈阳,也不会中暑。”
先天人的体质也是非常特殊,明明冷热不惧,却还会晕船恐高,很多时候被开膛破肚都死不了,顶着重伤跑出几十里远,却会在剧情需要时,被一个小风寒给轻松打倒。
他们现在,就是没有那种剧情需要的时候,这点太阳他们没作用,倒是鱼一直不上钩这件事让柳清缘有点在意。
看对面不但不是老人,看起来还只比自己大个几岁,但是那头在地上盘旋的白发又不容忽视,这年轻人本想直接走的,但是看照世明灯气质温和,又大着胆子靠近。
“……两位怎么在这里钓鱼?”
走近了,他发现另一个持鱼竿也不是真正的老人,对方头上的发冠还有太极图案,像是个道士。
对方身边还放着一把长剑,像是青铜塑造,造型奇特夸张,一看就不是凡品。再回头看和自己说话的人,之前有头发和长袍的遮挡没看清,现在重新看,对方腿上放着的原来是个长杆灯笼,造型精美,里面还有隐隐的烛光。
“随处闲逛,兴致使然。”
这次说话的是柳清缘,不过他没有看旁边的年轻人,眼神一直盯着前方的水面,思考为什么没有鱼上钩。
难道是因为他鱼饵选的不好?这附近条件有限,除了草丛里的野果子,他也找不到其他饵料,要不他再往别处走走,挖点蚯蚓?
“这河小,里面鱼不多,又没地方庇荫,乡亲们很少在这里捕鱼。”
想着大白天的不会有鬼,坐在河边的两位看起来也跟想象中的妖怪不一样,年轻人坐到照世明灯身旁。
为什么是照世明灯旁边?一是因为他气质温和,看起来更好相处;二则是柳清缘一边是照世明灯,一边放着古尘,年轻人不敢跟长剑挨在一起。
这一坐下挨的近了,他发现身边这位穿的长袍上还有非常精致的绣样,那绣线在阳光下闪着光,跟用银线绣的一样。
这布料也是难得的好料子,竟然被对方这么不在意的铺在泥土地上,让年轻人有种暴殆天物的感觉。
“既是游玩,就不必纠结这些。”
反正最后空军的是剑子仙迹,跟他照世明灯无关。
“游玩……”
听见这个回答,年轻人噎了一下,四处游玩的旅人,穷一些的骑个驴子,带些盘缠,富一些的带着车马与随从,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见什么都不带,穿着长袍各自带一剑一灯笼出来的。
那柄剑他还能理解,遇到危险可以防身,但是这大白天带灯笼是什么意思?还是如此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灯笼。
最后,柳清缘还是空军了,不知是野果子不合鱼的口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年轻人坐下后就没离开,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年轻人名叫冯相如,父亲是个秀才,这本是个好事,秀才在村中身份已经很高,但可惜家道中落,是个穷秀才,威望是有,但过日子的钱不多。
偏偏这冯父年事已高,又心念功名,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平日里不是督促冯相如念书学习,就是在给他讲至圣道理。
冯相如倒也争气,在院试擦着边过了,也成了秀才,只可惜家里穷,哪怕当上了秀才,也去不了城里上官学,只能窝在家里念书。
本来他过了院试成了秀才,马上就可以去参加乡试,要是中了你就是举人,有了俸禄,冯家就能摆脱贫穷困境。
可是这命就是不想让你过顺畅了,乡试那年,冯相如母亲去世,守孝者不能参加考试,而乡试三年一办,错过了就得再等三年。
好巧不巧的,冯相如的妻子也在这三年里病逝,家中事务由年近六十的冯老爷子一人操持,父子俩也算是一对有名的穷秀才了。
连番打击下,冯相如都有些不想再考了,但他父亲不愿意,自己儿子这么年轻就中了秀才,未来继续读书是大有可为的,只要努力苦读,他们家就有出头之日。
“你父亲说的没错,中秀才者繁多,但年轻人还是少,你既有天赋,合该努力争取。”
出身贫寒,却能在年轻时考中秀才,冯相如的起步已经胜过很多人,要知道,有些人一辈子过不了院试,到死都是个“老童生”。
“没想到两位道长也这样说。”
通过聊天,冯相如知道两人都是修道的,因此称为道长,不过说实话,他感觉这两个不像是修道的,更像是已经得道了的。
除了得道成仙,他想不出对方鹤发童颜形象的理由,总不能是两人都天生少白头吧?没听过少白头能白的这么匀称漂亮,还连着眉毛一起白的。
冯相如本想邀请两人去家里做客,这样的两位奇人他是第一次见到,说不定这一回后就见不着了,结交一下总不会错。
这次柳清缘没同意,冯父年事已高,听形容好像还挺古板的,他怕自己和照世明灯的画风过于突兀,给老人家下出好歹。
虽然以实际年龄计算,他们俩才是“老人家”。
临走时,他告诉冯相如这几天会在附近游玩,对方要是有事,可以去河边找找自己。
人遇到了,鱼也钓了,虽然最后是空军,但好歹目的达成,两人本来要走,却被意外碰见一位女子。
这女子名叫红玉,模样非常漂亮,一点都不像在村中生活的样子。
实际上她的确不在村里生活,柳清缘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姑娘跟小翠是一个来历,都是狐仙。
就是碰到她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没答应冯相如的邀请,但两人还是陪着他走到家门口,这位叫做红玉的狐仙,就是他们在离开冯家时遇上了。
为什么说特殊呢?这姑娘躲树后面偷看冯相如,被柳清缘逮到还一口咬定自己是邻居的女儿,先不说普通人家让不让自己女儿跑出来这样躲树后面偷看,这里就是小个村庄,大部分家庭都是务农的,冯家穷,他旁边的邻居们也富裕不到哪里,这些家庭里可养不出这般肤若凝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
说谎话也得说的好听点啊,你说自己是邻村地主家的女儿贪玩跑出来都必比较可信,方圆十里就冯家父子这两个文化人,平民不识字,给孩子起名也很难起出“红玉”这样的名字来。
不过柳清缘也不担心红玉躲在旁边是对冯家不利,因为狐仙大多以修行为重,不染业障,基本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而且红玉与冯相如的故事在聊斋志异里也比较有名。
怎么个有名法?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穷书生遭难遭劫,美女狐仙上赶着给人给钱,最后硬组一个圆满大结局,如果用简单一句来形容的话,那就是:
“这姑娘恋爱脑,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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