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发亮了,外面又开始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开始出现,大约钢筋也起床了吧——其实昨天是最后一场演出,今天休息整顿一天,明天他们就要走了,没有演出的话钢筋就比较舒服,他可以更早地休息,平常只要注意一点神经病和无业人员过来搞事情就行了,对他来说停止演出反而是个好消息不是么?还有松岗,她已经被我连续赶出帐篷好多次,要去大通铺上跟很多老女人、男人挤在一起,对她来说离开这里主要是离开我也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女人变老以后如果不经过什么特殊的包装其实也就没人把她当个女人看了,在二十岁姑娘面前做不出来的事在五十岁女人面前就问题不大——比如在路边解开裤子放水,如果有个小姑娘正好路过你就很不好意思地赶快夹紧前列腺换个地方,如果是四十岁的女人,你很可能就全当没看见继续放水,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愿意看看嘛,你又不是没见过各式各样的这个东西,有什么分别嘛,你盯着看那是你没羞没躁,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们这个社会总体来说还是变好了的,我前不久看新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居然能骗到一个三十岁的小年轻,被男的发现是个老妇女杀猪盘这男的还依依不舍的,我就不知道这得饿到什么程度...过去,四十岁往上人家冲你掏出那个你是没脸抱怨的...
谢菲还在睡觉,我已经起来了,轻手轻脚穿上衣服溜出去,找了个马扎在后门通风的地方坐着发呆——歌舞团后门不远有一个公用厕所,也没有男女之分,很多人这时候已经起来过去上厕所,看见我又在那里发呆照样过来跟我打招呼,但是我好像觉得跟他们无话可说,所以就假装耳朵聋听不见,不论是谁一概不搭理——直到松岗出来。
她马上就属于那种上别人不论怎么对待她都无法抱怨的年纪了,我估计很快,大概再过五年或者八年,到时候我二十二或者二十五,她就一定会变成尊严丧失的那种女人,简直可怕——谢菲呢?她需要几年?她会丧失所有的尊严吗?
"怎么样,昨天鏖战累坏了?这么早就落荒而逃跑出来了?"松岗问我。
"并没有,她还睡着,我出来喘口气,里面...太味儿了..."我随便答应了一声,也不太想跟她发生什么言语冲突,因为没什么意义——"你可以回去睡会儿了,这几天...这几天很抱歉,没少给你添麻烦。"
"哟!你怎么突然这么礼貌?"松岗倒是好奇起来了,看来我平常是个没什么礼貌的人——她本来手里抓着一把卷纸要去厕所的,这时候就蹲在我旁边跟我聊起天来——
有一段时间我老是怀念过去,觉得过去什么都好,现在这个时代简直不像样——其实不是那样的,我这就是典型的叶公好龙——我有一次追一个女人跑去乡下,在她家上厕所,厕所门下面有一尺宽的缝隙,老有人在门外走来走去,而且我要蹲着便出来,其实是很有难度的,所以花了很长时间,站起来的时候头昏眼花差点栽倒在粪坑里——很危险的好吧。像那种完全露天的公厕,上面没有顶棚,门口没有遮挡,你在用的时候得支棱起耳朵听着,有人走近了就气沉丹田来一句‘有人’或者‘稍等’,好家伙,男人还好,如果是个女人,去这种厕所你还得有一点心理素质——万一他假装耳朵聋硬往里闯你也没办法不是吗?所以过去未必就什么都好,现在也未必什么都不好,起码智能马桶就是一个很伟大东西不是吗?你不需要看,不需要在意,听着音乐放着歌一会儿给你冲一次,完事后滋水帮你洗干净,接着一股来自地狱的罡风把你菊花吹干,弄得你麻麻酥酥晕晕赖赖——不像过去,突然听到脚步声你还得使劲夹断,以防随时需要站起来骂人...
"商量好了吗?"她问我。
"商量什么?"
"商量你能不能跟着我们走咯..."
"没人跟我商量,她们都是通知。"
"通知你什么?"
"通知我不能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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