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很神奇的一件事是人的脑袋里水很多,会通过各种方式流出来——眼泪、鼻涕、口水、黏痰、汗液,有的恶心,有的就很爽利,其实它们本质相同,都是脑袋里的水。谢菲的鼻涕我倒是没尝过,但是她的口水和眼泪我确实都尝过了——俩个人哭得一塌糊涂,我先停了,就突然想尝尝她的泪跟我的有没有什么分别,所以凑过去舔了一下——有些许的分别,就像卤水和盐水的分别,我的好像更浓烈,她的就更清爽——我猜也许是她的心把泪水滤了一遍,而我单纯就是发泄而已——换句话说,她的眼泪走心,我的不走。
"脏死了..."我在吧唧嘴,谢菲被我一搞也哭不出来了,嫌弃地擦了擦脸。
"脏?我的炮弹你都不嫌弃,现在..."
"你不要说了啊!"
"哦...又得洗脸了,感觉你跟着我没少哭,只顾着流泪了..."
"都是我命苦...洗脸吧..."
我俩下去洗脸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就是像她这样的人怎么那么容易认命,她们好像就是比划一下觉得打不过就认了,然后就被人每天追着捶。以我查理哥十七年的斗争经验,这玩意,就是说不论是打架还是命运,那都是你越容忍它越僭越,拼了就是了——这次打它一下它捶得你满地找牙,只要不死你总结经验下次接着干就是了,总有能干过它的一天。那时候我们班里有一个天生激素失衡的死肥猪,高一的时候就一米八几二百多斤,我看着他就不舒服,隔几天就喊着发小去找他打架——这个死胖子爆发力超强,你让他打到一下就禁不住,当胸一拳就捶得你俩眼一黑坐倒在地,但是他太胖了跑不动,所以我俩就一直游斗,一个在前面吸引火力一个就从后面上去打他后脑勺(别学,后脑勺有神经从,容易打死人),结果没啥卵用,打到最后往往还是我们打不倒他他抓不到我们,大家都累得半死。最后决胜负是因为这个死胖子被搞得烦了,攒了个大招,突然发力一个猛冲抓到了发小,当胸口俩拳把发小脸都打得惨白——我当下就急了眼,你这么狠那就不怪我脚黑了,撩阴腿走起,一脚就把死胖子踢翻,照着脑袋一阵猛踹——那天中午放学,我回家爬墙头一看果然死胖子和他爹就在我家沙发上坐着,我只好去发小家蹭饭,后面我爹得带人家去检查看病,回了家狂揍了我一顿,那也不用说了...
所以这个世上哪有打不过的人,哪有斗不过的命运,你不反抗罢了,大多数的人是觉得犯不上受那个累,犯不上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依我看就是没出息——当然,后面我也会变得没出息,但是我年轻的时候可不会没出息,不服就干嘛,这次不行总有下次,弄死我哪有那么容易,根本没在怕的。所以其实我就理解不了谢菲那种听天由命的态度是哪里来的,她才二十三岁啊,她如果四十三岁或者有俩个小孩或者有七八十岁的老人需要赡养我就会明白,但是她并没有——起码那个时候没有,这就服啦?
当然,时代在变化,我们现在这个社会二十三岁就服了我就可以理解,因为这个时代太扁平太无聊了,但是过去我真理解不了——那个时代我爹算有钱人了,腰上也才像个山炮一样挂着一个黑皮套子里面装着一个爱立信手机,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可能轻易服气呢?
也许就是,她见过的世面太多,而我见过的太少吧...她看透了一部分世界的本质而我还没有好好看一眼,所以她觉得我太幼稚,我觉得她太软弱,大家根本不会有共同语言。
"你想什么哪?"洗完了脸俩个人又爬回床上,见我不说话,谢菲贴上来问。
我日常就容易发呆,所以经常有姑娘问我这个问题,搞得我很烦——因为有时候我其实压根就是在放空,什么都没想单纯看天,但是她们老是问,她问了你还不能说你像个蠢货一样在放空,一个是她绝不相信,另一个是有点丢脸,你还得编故事出来哄她,别提多别扭了。然后我想的东西也不太适合说出来,一个是很多东西她们跟不上节奏理解不了,另一个是我不愿意像灌酒一样非把自己的思想灌给别人,让别人有意无意迎合我——有能耐你自己想去,我想出来的干嘛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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