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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二妈看了眼时间。

“玩得不开心吗?”

“七月呢?”片音问着,却没答话。

“它也出去玩了,不过应该离得不远,就在附近。”

“你脸色可不太好,是没见到他吗?”二妈担忧地追问。

“我们别再谈他了吧。”片音关上水龙头,擦干手,身子陷进沙发里。

“他就是一只荡妇。”

“这是怎么了…他有做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情吗?”二妈走过来,神情关切。

片音望着边几上的花瓶。

“不提这个人啦,过去式了。”

二妈看她的样子,自是知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两人在客厅里,一个随手翻阅着杂志,一个听着指尖拂过页面发出的细微声响陷入了回忆。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时,就打从心里喜欢。

那时候她刚满六岁,小小的身子窝在璟兆然怀里,不时好奇地看看她,等她回望过去,视线相遇时,她便会缩成一团,急匆匆把脸转过去贴着璟兆然的胸膛,过不了多久,又重新扭过头来瞧瞧她,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那双清透的大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音音害羞呢。”璟千江在一旁,语气很和善,但她能感觉到,他其实也在考察着自己。

要考察她的人还不止他一个,最明显的,是璟兆然。

那孩子总爱依偎在他怀里,不难看出,他是一道守护符。

而那个十六岁少年看向她的神情,总是既想着要维持表面的礼貌,又掩盖不住内心的怀疑和审视。

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她不怕这些,也不觉得讨厌,在进门之前,她早已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对此,她统统表示理解。

两年以后,她逐渐被认可,被接纳,又过了一年,才正式成了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一开始,小姑娘喊她叫于阿姨,这很合规矩,也没什么差错,但没过多久,一次很偶然情况下,她唤了她一声二妈。她竟然很喜欢,觉得挺有趣,也不管其它,这个称呼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初见后不久,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孩子与她熟络起来,活泼可爱的一面显露无疑,小脸蛋粉雕玉琢,笑容甜津津的样子,让人总想与她亲近。

但她也会发脾气。

那是某个暑假,璟兆然在厨房耐心地给她洗着苹果,片音在一旁看着,完全是一副期待又乖巧的模样。

“璟哥哥洗的苹果尝起来最甜呢。”那比蜜糖还粘人的嗓音顿时让璟兆然乐开了花。

“你对谁都这样吧。”身后来做客的同龄男孩咕哝着,“你不爱劳动,你就是想偷懒,上次你跟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你这…干嘛要坏了气氛。”璟兆然瞪了他一眼,小男孩立马噤了声。

两人在客厅里玩着,片音看看刚洗净的苹果,发出小小的感叹。

“雨想要苹果。”

男孩立即反驳。

“什么嘛,那是水。”

“雨想苹果。”

“那是水。”

“是水,笨蛋。”

“水,水,水。”

“雨。”

“雨是白痴,你也是。”男孩围着桌子绕起圈来,一边跑一边喊,“水水水!是水!”

“笨蛋。”他不停做着鬼脸,又大喊,“你是笨蛋!笨蛋!”

片音不高兴了,脸变得更圆了,气鼓鼓的,她不作声,默默绕到男孩身后,突然用力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男孩“哇”地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两人很快在沙发边扭打在一起,你推我搡,谁也不让谁。

这下不阻止可不行了,她正这样想着,听到动静的璟兆然从门外走进来,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将人扔在沙发旁。

男孩大概是摔疼了,哭着喊起来,“大哥哥怎么欺负人!”

“就欺负你了怎么着。”璟兆然罕见地不讲道理,阴沉着脸,朝躺在地面的男孩走了过去。

“以后不许再靠近阿音,不许再乱说一个字,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他厉声警告,一边用手捏着那小孩的脸。

男孩的嘴巴翕动着,合上又张开,几块咀嚼到一半的苹果肉粘附着唾液,随之吐了出来。

好在除却类似的偶然状况,短暂的不悦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里,片音一直是明媚的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容常驻在那张小脸上,像春天般鲜艳。

直到她十岁那年,她突然发现,孩子不如从前那般快乐了,她试着与其沟通。

“是学校功课压力太大了吗?”

片音抬头看看天空,张了张嘴又合上,似乎挣扎于某种茫然无措的困境,想说些什么但又丢失了词语。

又一年过去,她开始变换了称呼,每天去学校前,她不再说“我去学校了”,而是说“我去比较了”。

她称学校为比较,连续几周都是如此。

她问,“为什么这样叫学校?”

她反问,“难道不是吗?”

没过多久,她的厌学情绪已攀登向顶峰,再也掩藏不住了。

她开始逃课,频繁在课堂上发呆,甚至在一次考试中直接交了白卷。

她被请进教师办公室,“你们家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坏了?之前还一直好好的,正常的呀!她今天上午又逃课了!”

她走出那所灰白色的房子,开始联系璟兆然,每一次逃课,她最后都会跑去他那里,璟家父子无限纵容包庇着她,这一点谁也不能否定。

有好几次,片音提出再也不想去上学了,她父亲断然拒绝,她也觉得不妥,可璟家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璟千江振振有词。

“不想上学就不去了嘛,我们又不是养不起她。”

“胡闹!她一个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老糊涂了,在这跟着瞎闹吗?!”父亲气得从座位上跳起来,“你也不看看她才多大!她才十一岁!她懂什么?!她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吗?照着你们这样纵容,难道她将来要变成文盲我们也该答应吗?”

“你们不要以为…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兆然一个个瞒着我给她签字造假,一再放任,那些你们干的好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我本来…我本来都不想说!我就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人跟着一个孩子胡闹?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到底在想什么?胡闹!简直是瞎胡闹!”

“可阿音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嘛,不开心不就是活受罪吗?咱们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再这样活受罪吗?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看这孩子,这上学弄得…现在人都瘦了,简直是造孽。”璟千江虽然看起来不像她父亲那般激动,但气势上其实也不输。

“什么文盲不文盲的,讲话多难听,我不是说了吗?又不是养不起,就算她一辈只知道吃喝玩乐,也没什么不好,既然咱们能一直养着她,干嘛非要让她去过那种不高兴的日子呢。”

茵呈听了,直接好一阵说不出一句话,努力按压住胸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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