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涣现在还在笑吗?她最喜欢看阿涣笑起来的样子了。
她想看阿涣的笑,于是也牵动嘴角想扯出一个笑,但下一刻便僵死了。因为阿涣用低沉不带笑意的声音说:“萋萋,我要离开这里了。”
她的双眸一点一点被泪水盛满,深吸好几下才没让他们掉出来。她轻轻抬高嘴角弧度——再高些,眼泪便流出来了。她不敢大声说话,声如蚊呐地恳求:“阿涣,你说,你又在骗我,是不是?”
她绝望地看着秦涣摇了一下头,又摇一下,把她微弱的希冀全都狠狠摇散了。
“阿涣你不要走好不好,是不是因为我总哭?那我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她拉着阿涣的衣角,一开口眼泪就再也停不下来。她连忙伸手去擦,可越擦越多,她着急极了,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于是她又带着满面的泪水可怜兮兮地抬头,浓稠的哭音使她的吐字都不太清楚了:“我不会再哭了,阿涣你别走,求求你了,别走。”
沉默与摇头。
她猛一吸鼻子,想让发音稍微清楚一点:“那阿涣……带我一起走吧。”
摇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摇头。
她不清楚摇头的意思是不会回来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肯定他没笑,笑着的阿涣是不会这般对待她的。
阿涣沉默着离开了。她看着雪青色的背影渐行渐远哭得打嗝,他没像以前那样转身安慰。
她嗅着指间让她发馋的草木香气,和青草的气味一点也不一样,是独属于阿涣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啊,她的阿涣要走了,她也只能不停地哭。
“阿涣——!”她最后一遍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恍恍惚惚地想,她是一个人了。
以后都是一个人了。
之后,她醒来了。
……
抚姬睁开眼便看见秦涣跪坐在她面前,双手僵在空中,表情呆滞,察觉到她醒来,只道:“你哭了。”
抚姬闻言也呆住了,伸手摸了摸眼角。湿漉漉的一大片。
真是奇怪,抚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她起身漠然地回答:“我可能被梦魇着了,失态了,见笑。”
“你做了什么梦?”秦涣问。
“我记不……”得了。抚姬想如此回答,声音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般戛然而止。她记得!她竟然记得!明明从前的每一次自梦中醒转,除去满怀的伤感,一丝的灵光也抓不住。可这次她都记得!甚至连梦的细枝末节都不曾忘却。
抚姬忽然很想哭,但她没有。
抚姬起身拂去衣摆的灰尘,敛起适才起伏的心绪,又恢复一派的漠不关心。她想起散仆告知的她睡梦中的情状,便问:“我睡着时可否有奇怪的举止?”
秦涣身子微的一僵,平缓地答道:“没有。”
“唔。”抚姬稍稍放平了心,笑意不自觉浮现,“小女子还不曾好好地请问过你的名字。”
“秦涣,‘秦娥梦断秦楼月’的秦,‘散涣夷陆’的涣。”
也许是抚姬未从梦境中清醒,那一瞬间她似乎在秦涣失焦的双眼中看到了凝聚的光芒,异常明亮。对方提唇笑容爽朗,擦干净了她想像里少年模糊的轮廓。
抚姬怔忪了,她颤着唇,也报出自己的名字:“白魔抚姬,为我起名的静枘大师希望我能抚去眼中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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