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长依旧眼里含笑,却并不回答,而是反问。
“我还能怎么着,指定是要去的,否则桑良那群烂人能让我这安稳营生。”
桃花娘说完,顺势就坐在门口刚刚拿出来的凳子上,揉了揉太阳穴,神情疲惫。
李虚昆跟着坐下,悠悠然开口:“这些流氓地痞就是欺负我们寡妇睡觉。”
桃花娘皱眉不解,满脸疑惑:“寡妇睡觉?”
“是啊,上面无人。”
桃花娘顿时有些少见的赧颜,抓起桌上一根还未用的黄瓜就往李虚昆这边丢过来,嘴里碎碎念叨:“一个雏儿懂什么上面下面,我呸!”
李道长假装慌忙接住黄瓜,重新放回桌上,略作犹豫后,悄然开口:“如果我告诉你,官营织造厂只是幌子,桑良其实是要让你进县衙,给那县太爷做妾,你还愿意去吗?”
“做妾?”桃花娘没忍住,笑得花枝招展,刚刚平复的波涛随即重新汹涌。
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笑过一阵后继续开口:“我一寡妇能给那种老爷做妾?是给那些好色的肮脏软蛋做玩物吧?”
见面前的李响不开口,只是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回答,桃花娘又笑了。
“别说去给县太爷做妾,就是让老娘去当这些人渣子的老母亲老娘都不会去的。”
桃花娘说到这里,眼神有些森冷。
“只是不让我这酒铺开下去,让我去那官营织造厂,可以!如果有其他的,我一寡妇,杀不了这群人渣,还杀不了自己吗?!”
李虚昆有些意外,他看着桃花娘竟是从怀里摸出一把约莫一尺出头的匕首,刀尖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泽,显然是一把经常磨砺的锋利防身物。
“你呢?桑良只是看上你的宅子,要你搬走而已,没有想要加害于你吧?”
李虚昆摇了摇头。
“那还是搬吧,虽然你现在有些武艺傍身,但他们那群人渣什么歹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年纪小,一个人去哪不是去?”
桃花娘微微前倾,似是担心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钻牛角尖,少有地温柔出声:“就当是为了你爹娘,也要活下去啊。”
李虚昆闻言,本还有些犹豫的事情,突然水到渠成。
他顺势从桃花娘手里接过匕首,兴许是她贴身收藏的缘故,明明是冰冷伤人刀,此时却有些些暖人意。
“家里还有余粮吗?”
桃花娘闻言一愣,以为李响是要带点干粮离开,连忙点头,就要起身去取。
李虚昆一把抓住桃花娘的手,可能是常年劳作的缘故,妇人的手与身段并不匹配。
他静等桃花娘重新坐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慢慢开口:“今晚,你就以明日桑良要你官营织造厂为由,宴请村里有名望的长辈,让他们务必都来你这吃个饭。”
“为什么?”
“因为明天会有好事发生,今夜宜提前庆祝。”
李虚昆眉眼含笑,他自然不能将计划告诉眼前的邻居婆娘,但他需要她这般做。
市井百姓的恩怨纠葛是这样的,桃花娘只需要也只能考虑自身安稳就可以,李虚昆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除了了却因果,还要尽量平息事端。
桃花娘虽然不明所以,但仍然点头同意。
李虚昆起身正离开。
“喂,我的匕……”似是太过激动声音过大,桃花酿赶忙降低音道。
“……匕首!”
“借我一晚可好?”
桃花娘越看眼前的少年越陌生,但她依旧点头。
李道长收起匕首,再拍了一拍袖口的灵符。
‘有些把握。’
他笑了笑,径直转身离去,没走出两步,只听到背后悠悠传来一句:
“你不是李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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