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水镖三规,便是昼伏夜出、人不离船、避讳妇人。
这七日来,陆家镖局的人马沿着水路从下午酉时末开始出发,沿着水路一直行至辰时末便开始休息,期间人不离船,严阵以待。
芦阳一带的芦梨河水系发达不但造就了强大的水运,也催生出大批的猖獗河盗,就连许多当地的渔民都兼职搞点外快。
在这种情况下,镖局的人马哪里敢怠慢,沿路小心备至。
船儿到了燕子镇他们便卸了货,换陆路而行,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这一路栈石星饭,风吹雨淋,自不待言。
最令徐羊感到震动的是,大地上的难民比他想象得要多了太多。
这些衣衫褴褛,骨瘦嶙峋,两眼冒光的生物,已经很难说是人类。
“给点吃的吧,老爷。”
一个瘦成人干的女人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稚童眼巴巴的跪在徐羊面前。
“唉,拿着吧。”
徐羊从袋里掏出一个饼子丢了过去。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徐羊刚刚摆手打发她走掉,陆义冲在远处吼道:“不得停留!快走!”
言罢鞭子呼啸一声,抽在马匹上。
迤逦而行的车队后面跟着一群蝗虫般的难民,可惜两条腿的始终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黄昏,
细雨终于停了下来,换了凄冷的夜风。
“唉,没想到有客来酒楼的掌柜的……”
大刀殷宏看着眼前破败的废墟一阵感慨。
从他的语言中,徐羊得知这里原来坐落着这座小镇最大的客栈有客来酒楼,而今已经是黑乎乎一片,显然是刚刚遭到一场大火,房顶都烧穿了,只有几个乞儿在废墟路边茫然的看着来往的人。
原来这座名叫竹里坡的小镇半个月之前刚刚经过一伙匪徒的洗礼,有客来酒楼的掌柜一家惨被杀害。
“那边倒是开了家新店。”
“新店住不得!”
议论纷纷之中,镖局的人马来到旷野里,寻了个扎营良地,大家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今晚露宿!”总镖头陆义冲喊了一声。
“唉,很久没睡过床了。”
赵余苦叹。
他是跟着周正云来的,这一趟纯粹是苦力,行船时跟着划船打扫,走路时打水做饭喂马,简直累的吐血。
“没办法,走江湖,是这样的。”徐羊唏嘘,这年头能吃饱饭的都不容易。
镖人出门在外,不住新开之店,不住易主之店,不住花店。
这是规矩,是决计坏了不得,免得贼人有可乘之机,因此就算镇上开了新的客栈,他们也是不会住的。
这些日子,行船之时天天住在船舱里,昼伏夜出,颠得头昏脑涨。离了水路,又是整日赶路,满面霜尘,饶是周正云这样习武的汉子,也是面有菜色。
属实累得够呛,身心俱疲。
“好好吃饭,快点睡觉。”周正云教训道。
徐羊脱了斗笠,带鞘的长剑插入地面,开始用餐。
“你看徐师弟就从不喊累。”周正云看了一眼徐羊,发觉这小子面色如常,对于这些日子的苦累似乎浑然无觉,不禁有些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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