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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隆朝永熙三年,

南山郡,芦阳城。

夏末潮湿的晨雾缓缓散去,露出城池的街道,瓦檐屋顶。

现在是凌晨五点,徐羊掐准生物钟,睁开眼便看到屋檐上结着的蜘蛛网,随后花了不到一分钟洗漱完毕。

“娘,我去武馆了。”

当这句话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门口。

“诶,等一下。”

一个面色苍老的女人从屋里探出头来,露出满是补丁的短打上身。

“还有啥事儿,娘。”

母亲李红叶摇了摇手,“干粮带着,武馆的饭不够你吃的。”

“我在武馆有吃的,娘你还是拿着吧。。”

“你这孩子,你是长身体的时候,娘吃那么多干啥?”女人的脸有些蜡黄与浮肿,那是一张贫穷与饥饿的脸。

徐羊只能接过荷叶包的团子,那是糙米和豆子捏的饭团,不好吃,但是扛饿。

母子两个相依为命,可是,却总是母亲为他付出,为他牺牲。

其实她更需要这个饭团,但她总是会把家里能吃的东西留给徐羊,自己只吃剩下的。

“别太辛苦了。”

母亲笑了笑,但面色匆忙,徐羊知道她也急着去附近的布坊上工。

“嗯。”

随口应了一句,徐羊便踏上了晨光。

一刻钟之后,他来到了金刚武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窄脏乱的小院子,几个身穿麻衣的少年正在忙碌的洗漱。

他们都是寄宿在这里的武馆学徒。

接下来,他们将有的忙了。

挑水,洗衣,劈柴,打扫,搬货……

这就是作为武馆学徒的一天。

“学徒……确定不是奴隶吗?”徐羊苦涩的笑。

说是学徒,其实与杂役没有两样,完全从事各种服务工作。

因为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子弟。

按照武馆的规矩,没有钱支付学费的少年,但是还想进入武道之路的少年,可以通过为武馆做三年学徒来抵消。

经过为期一年的学徒生涯之后,武馆将认为该学徒意志坚定,精神可嘉,准予传授基础武学,但接下来的两年学徒身份不变。

“三年,这还不到一年,怎么熬的过去?”

徐羊觉得自己真是不懂社会的险恶。

比起这群搞武馆的,自己前世那些资本家都显得那么温情脉脉了。

武馆学徒招收的最小年龄是十二岁,三年之后是十五岁,在习武一途已经大龄了,他不知道这些人能有几个出头的。

难,难,难!

所谓的生存,其实就是熬着。

上辈子在大城市做牛马,辛辛苦苦好多年,终于攒够了可以回老家买房买车的钱,他十分硬气的递交了辞呈,就此准备投入自由的生活。

结果在离开那座城市的前一晚,好死不死的出门参加了那场散伙饭。

夜里回家的时候就被闯红灯的泥头车一头创飞。

现在想起来,画面完全定格在了自己被创飞两米的那一刹那。

零帧起手,天人永隔。

原主早年丧父,家中只有一个母亲,这些年完全靠着母亲在布厂打工养活。

去年开始拜入金刚武馆,由于家中实在掏不出昂贵的学费,只好从学徒做起,却因为身体太弱熬不住艰苦的劳作而死。

这些日子,徐羊都麻木了,穿越半个月,他每天都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他就这么跟一群学徒机械的劈柴,打水。

金刚武馆是芦阳城众多武馆中数一数二的,乃是该城武道教育的重镇所在,人员规模相当不小,他们这群学徒要负责的杂活也就相当沉重。

他们就是这个武馆生态链中最底层的存在,就连看大门的都可以呼来喝去。

“狗娘养的臭小子!竟敢偷学武艺!给我把他抓起来!”

一群学徒还在卖力的做事,外面的校场忽然传来暴喝声。

“这……”徐羊一惊,四下张望片刻,“不对,钟柳去哪里了?”

另一个学徒赵余道:“他今天休息……”

一群人面面厮觑,忙放下手里的活儿都跑过去看,果真看到一个高瘦的学徒被一个膀阔腰圆的壮汉抓住,嘴里不断求饶。

“我再也不敢了,李武师饶命啊!”

“饶不了你!这武艺也是你能偷学的?一年学徒都没满,给我抽三十鞭!”

惨叫声划破寂静,那小子在这顿鞭子之下,立即皮开肉绽,十鞭子下去已经是不省人事了。

徐羊等一群学徒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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