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出关下山,应声开门的竟是书生,手指还捆着木片,但观皮肉颜色已经自愈大半。
“诗源?你不是要出关?怎的还没动身?”
眼见宁白鸾又瘦许多,精气神却胜过从前,错愕片刻才欣然开口:“不必去关外了……在宁兄身上仿佛见了风月无边,也仿佛见了蹉跎人间,我想跟着,可以嘛?”
“随你。”
晨风从身侧飘进院,宁白鸾抢在风前进去。尹的嘴角被风拂动,自然而然地浮起,露出半口白牙,赶忙追进去,不再拘束自己肆意的笑。
霍养神识军阵战略,却疏于文墨政论,橐驼郡诸事的料理效法治兵,虽然严明公正,却扼杀许多可能,他常惋惜,不曾后悔。但乱世将近,独军规不足以安民——此时遇见尹诗源或许是天命所归,他虽然不屑,为应试学过的一切仍会刻在脑袋里,与心意隔离,却不会忘。
霍养神六日里每天多余备下宁的餐食,因疑惑带出敬佩。脚掌洞穿,纵然侥幸未重伤趾骨,也不可能静养八日便复功;复功第三日上山闭关,至闭关第六日午前再见,凡此不过一十六日,行止无碍,步法更胜从前,纵然有其无名丹药之功,也不枉称神迹。
武人饭早,红泥不知宁白鸾下山,饭点还窝在屋里。毕竟男女有别,霍养神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唤几名婢女送去餐食。
用过清淡餐食,宁白鸾刚放下箸,东厢房的门被推开,凌乱的脚步噼里啪啦地炸进来,很难想象它们是一个人发出。
松开压住腿上刀的右手,未及偏头,衣肩传来巨力。
“你跟我……诶?”
红泥愣了一下。
居然没有扯动?
趁她错愕未及松手,仿佛钉在长凳上的宁白鸾迅速伸手盖住肩上手,另一手则同时反穿过去,扭身同时一扯一带,被锁住手臂的红泥失去重心,扑倒在他身旁空位。
“想……”望着龇牙咧嘴揉着肩膀的红泥,宁白鸾也愣住了,“……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你若要使美人计,本来面目便好;你若心中怀怨要来吓我,那你相当成功。”
红泥恼羞成怒地爬起身,泄愤的拳头雨点般噼里啪啦就近捶在宁白鸾右肩。
只是捶了几下,红泥停手了。虽然没真用力,但那几下的手感相当异常,就仿佛在捶……厚厚抹着烂泥的光洁铁棍?她不好形容那种感觉。刚柔并济的事物上,力道被滑开、消去——可宁白鸾又没有分明地移身。
只是这种手感隔着衣服,倒像在徒手砸一只不会爆开腹膛的肉虫。红泥回想着,嘴巴不自觉瘪下去,拧紧了眉毛,打了个寒噤。
“你今天……唱的哪出?”
红泥鼓着腮帮子:“你才是!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
宁神情依旧冷淡,只是语气多了一丝得意:“我先问的。”
“哎呀——”红泥咬牙跺脚,又羞又愤。自己哼唧了一会儿,又扯着宁白鸾的衣服:“只、只跟你说……”声音更小了。
胭脂水粉大概是丫环帮着搽的,颈上也没有遗漏,却藏不住两耳的红,看呆了霍兴兵。
尹诗源半脸埋在斜立的饭碗里偷瞄,意味深长地抿了抿嘴;霍养神瞥见犬子快流出涎水来,桌下猛踩他一脚,低声呵道:“吃你的饭去。”
心不在焉地扒着饭,望着宁白鸾抱着刀被扯出门,直到不见了那第一次穿上红裙的身影,他才不无沮丧地对付起已经索然无味的饭菜。
一直遛狗般扯到正房门口的走廊,红泥才送开手,一手微微捏起衣裙,另一手错指抚上自己的半张脸。趁宁白鸾低头整理衣服,她找到旁边的柱子往上一靠,左看右看调整动作和角度,确保涂了色的指甲至少露着七八个,才得意地扬起脸,半眯着眼摆出自以为最魅惑的神色。
“呃……你……眼睛……不舒服?”
红泥眨眨眼,轻轻将头摇了摇,笑而不语。
扶脸的手五指轮动,提裙子的另一只手也微微提高一些,轻轻晃动。
宁白鸾也眨了眨眼:“衣服……不合身?是……太长了?”
红泥眼睛全眯起来,笑得已经有些牵强。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细汗冲淡了额角的粉,隐约可见鼓动的青筋。
“呃……嗓子不舒服?哎呀,难道是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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