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征战在前,兵未败,你我焉有不战而退之理?”
郑读侧目他手边那口剑,被剑柄宝石晃了眼,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噤了声。
唐梨面色不显却心中微诧,陛下居然赐了尚方剑给杨郜,但他在此之前并未拿出此剑施压与她。
是她领命太痛快了?还是杨郜其人当真是如情报所言?
“你们去吧。”杨郜挥了挥手,唐梨与步衡衍行李告退迈出大帐。
朱茂依旧候在帐外,见二人出来,郑重行礼:
“两位将军,旗开得胜。”
唐梨回礼,她看朱茂万年如一日的笑脸,甩开心中那丝难以言述之感,转头对身侧青年男子说道:
“步将军,唐黎要先往旧安营一步,”她默了默,思索一二再道:
“午时可来寻将军。”
青年男子望向声音来处,自接了东北谷东任命调令后,他对谷东做了颇多情报调查,因此对唐黎此名早有所闻。
此番见到亦觉得诧异,这个让索伦人甚为头疼的小将竟是一个瞧着精瘦削弱,又长的如此……精致的少年,完全不似北地男儿粗犷。
“步某也要往充军营去,稍后充军营见。”步衡衍施施然道。
“好。”唐梨拱手,步衡衍回礼后,二人各自转身往彼此目的地而去。
没人注意到帐外候着的中年男子此刻面上笑容仍在,神情仿佛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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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色已大亮,风雪未停,地上已有厚厚一层,唐梨踩着自己脚步一深一浅往前走,暗自思量稍后安排,远处传来洪亮呼声打断了思绪:
“唐小子!”
她还未及回答,就见来人风一样急步至她身侧:
“唐小子身子可好了,你不知道俺们有多着急!
想去看你,但棕竹那小子说啥不肯。非要等你身子好了才行。”大汉絮絮叨叨讲完转着圈看她,似是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痊愈。
“老于,我没事了。”
唐梨轻勾嘴角,看着来人风风火火之样,感慨万分。
于钱就是她第一次发现索伦细作之时,同批带回来的旧安人。那时她还是个年纪尚小的兵蛋子,这唐小子亦如此这般被叫了下来。
于钱的大嗓门引了旁侧几处营帐里不断有人走出,与她打招呼嘘寒问暖:
“唐将军,你终于好了!”
“唐将军!”
“唐将军!伤愈了!”
“唐将军,你上次还说要教我等兵法,现下可是能履行承诺了?”
唐梨听着众人喜于言表之声,思及即将到来的彼此处境,心中顿感酸涩。
与谷东参军后,她断断续续地从索伦侵占的旧地带回了很多人。
原本只有数百身强力壮者自愿留在营内,其余救回的百姓是希望他们可回归正常劳作生活。
但因朝廷态度不明,这些人有被索伦虏走经历,府衙刁难户籍,商户刁难做工,没有土地可耕,没有粮食,他们根本没办法回归城镇。
她只能于营内尽可能多地收留成年男子。
逆境中女子本就难以存活,为数不多的,除了像丛彤这样胆大心细又愿意与索伦为战的女子,她外编了一只小队常年游走奔波在索伦大安往返行刺探之事,其余的她都让棕竹借着谷东几处棕氏药堂名义帮着务工以求生计。
“将军。”
一道略显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她思绪,这声音当下热闹里似是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向对方,中年男子一身补丁靛青棉甲,边境苦寒满面胡须从不整理,让人看着不由觉得邋遢,是葛洪。
他是一个老兵油条,之前隶属东康卫骑兵营,三年前跟她搭档去索伦执行过一次任务后,执意请她将他调来旧安营。
她正要开口,余光瞥到远处迎着风雪疾步而来的孟启,她抬手示意众人稍安。
来人距离渐近,她瞧见孟启身后还有一人,面容与棕竹有三分相似,略高再健硕些,心下了然,二人站定她前侧两步外行礼:
“小将军。”
“小将军。棕叶七回来了。”
年轻男子已数日未见唐梨,他与棕竹不同,大多时候是以唐梨护卫身份在营中行走,身手骑术更佳。
他于半月前就已急行军一般往元祁山而去,快马加鞭直到今日他归营时,她已主帐领命去了。
这期间他才得知前些日子他不在,主子受伤险些丢了性命!
正自责不已,此刻见眼前女子精神尚可,黑眸湛亮,心中微安。
唐梨见棕叶七皮肤稍黑些许周身完好,轻轻点头。跟着对孟启处说道:
“先生来的正好,我有要事同大家说。”再转头面向众人:“你们先回各自帐中候命。”
“于钱,葛洪,周显,李勃。”被点名几人依次出列挺背应声,
“你们随我来。”她转身抬步进了前方旧安营中主帐,几人紧随其后依次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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