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很用力，云汐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妈妈，为什么？”
云汐抬起头，目光满是茫然。
“为什么，我这样做，不是和村里别的男孩子一样吗？”
“你说想要生个女儿，我已经学女孩子生活了，你为什么要打我？”
“现在，我和别的男生一样了，你为什么，又要打我？”
傅虹身体一抖，说不出话来，但四岁的云汐宛若失神，喊着为什么，一把将傅虹的身体扑倒。
“妈——妈”
“为什么？”
云汐掐住了傅虹的脖子，双手用力。
“云……汐。”
傅虹四肢乱蹬，青筋暴起，眼睛外凸，感觉意识逐渐模糊，可下一秒，周遭剧变，刚才的一切恍惚是幻觉。
这里是，青鸟小学？
傅虹有些恍惚。
“老师，我们家云汐完全不和男生玩吗？”
“云汐妈妈，云汐这孩子很文静，很喜欢读书，课间不太出去玩。”
“可是，可是云汐他要继承家业的呀，他这样子不行的，肯定不行的。苏老师，他听你的话，你让他多出去交流，不能只看书。”
……
傅虹有些无措，回忆纷至沓来，她现在到底处在什么情况里，她，在看到云汐的过去吗？
这一次，傅虹听到了苏倩没有和她说的话。
“云汐这孩子有点可怜，他家里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又希望他外向，又希望他文静，我听说还要逼他改奥数……”
压力大？
傅虹不太理解，这个世界上活着，谁的压力不大？
她生在最穷的地方，吃饱都是个问题，她小学就辍学干农活，在烈日下，深知钱的重要性。
所以她拼命走出农村，凭借自己出众的容貌，告诉自己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如何抓住一个有钱男人的心，她——不想再过看着父母把孩子卖掉还钱，不想再过被人用馒头砸脸，还要学狗叫才能吃的日子了。
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庸才，云汐，要成为延续云家家业的人，怎么可以碌碌无为。
“撕拉——”
傅虹的身体颤抖起来。
是这一天。
她想起来了，云汐从小就很少表现出特别的爱好，读书算是一种习惯，但他真正向往的东西——戏曲。
青鸟小学有设立课后的各种兴趣班，包括奥数、书法、绘画、古筝、钢琴等，还有一项很小众的东西：戏。
傅虹其实挺喜欢听越剧的，可是，也只是喜欢听。
看到云汐开心地穿着戏服，想要在学校表现给她看，他唱戏多有天赋的时候——
傅虹，撕烂了云汐的女帔，当着所有师生的面，一巴掌把云汐扇在了地上。
“云汐，我让你来学这种没用的东西了吗？”
“你一个男的，唱戏像什么样子？”
“滚去学奥数，再让我看到你唱戏，我打死你！”
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
但是，那又如何？
戏曲这种不入流的东西，赚不到钱。
赚不到钱，就只能被抛弃，只能过苦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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