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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下午醒酒觉睡得比较解乏,姬子栋本想和大家好好聊聊工作,但几天里的忙碌,让大家从肉体到精神看起来都很疲惫,只好匆匆收场。看着宿舍的灯一盏盏的熄灭,躺倒的他却丝毫没有睡意,不想打扰别人,就睁着眼睛躺着想琢磨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这段时间他有种被事儿推着走的感觉,门店每天都在变化,销售额的不断增长,团队的日益成熟,事业顺遂的感觉让他分外的满足。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从中学毕业之后?还是参加工作之后?还是矿井出事之后?

作为齐鲁大地移民过来的家族,自己这长子长孙一直是家里的宠儿。从小没有吃过苦,三年自然灾害,别人家都已经吃榆钱、像面儿、树皮,国营食堂工作的父母,还能让自己吃大米、吃细粮。继承了父亲的俊俏和母亲的白皙,在所有的第三代里,都是鹤立鸡群!没有辜负爷爷取的小名——美丽!而自己也很争气,胆子大、讲义气、人缘好、朋友多。不为柴米油盐发愁,不为工作事业担心。毕业后,其他人要么务农,要么混社会,要么做临时工。只有自己接了爸爸的班,成为国营食堂的正式职工,做着别人艳羡的主灶厨师。俗话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七、八十年代的厨师,别人饿肚子的时代,自己已经吃得满嘴冒油了,福利待遇更是甩别人几条街。

那是什么时候变了呢?见到再次看到海英以后吧,子栋的脑海出现了一个女孩,娇小却又丰腴。飒爽的短发,苹果般的面庞,如玉的牙齿闪着荧光,晃得自己的头好晕。黛眉下的眼水朦朦的,一笑弯弯如月。那是同学的妹妹,小时候还是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毛丫头,谁知道考上师范学校放假回来后,像是变了个人。此后自己也想尽办法,试图不断接近,同学也屡次促成,几个回合下来,海英就心里有数了。可心气很高的她并没有看中自己,挑明的说:要么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益友,要么找一个相敬如宾的良师。话里话外都在点他,可自己装作不知,又傻等了一年多,直到海英处了对象,才渐渐熄了心思。

侧头看向鼾声几不可闻的妻子,子栋心里有些愧疚。妻子和海英差了很多,唯一能重合的就是那娇小的身材,反正和谁都是一辈子,就凭那点似曾相识,自己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处了一年,没啥感觉也没啥缺陷,也就如大多数人的婚姻一样——平淡无奇。至于后来爆露出来的自私、短视和家风家教的缺失,已经是婚后的事了。怨不得谁,脚上的泡自己踩的!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倒也是一心一意的过日子,男子汉大丈夫落子无悔,日后慢慢调教吧!

后来是咋下海的来?哦,对了,八三年六月,国家下发了《关于企业职工要求“停薪留职”问题的通知》。规定停薪留职时间一般不超过两年,停薪留职期间,不升级,不享受各种津贴、补贴和劳保福利待遇。国营食堂一号召,自己在第一时间就报名。八四年下海,掏空了家里的储蓄,又从三叔和朋友那里,凑了八千块,把煤窑兑了下来。幻想着能和刘家兄弟、侯家兄弟一样,从此财源滚滚、飞黄腾达。想起当年的美好幻想,子栋一阵苦笑。

煤河镇因煤而生,因煤而兴,最早的开发可以追溯到日占时期。五、六十年的不断挖掘,西山上大的煤层基本都采掘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已经不足以支撑大规模作业,二叔、三叔所在的西山国营矿井就是因此停了生产,转向了平原矿井,丢下了满目苍夷的西山。后来私营经济的放开,胆子比较大的人便盯上了小块的煤层,私人矿井由此大兴。幸存者偏差让大家只看到了成功者的辉煌,却选择性的忽略了失败者的黯然,自己也是如此啊!随着矿井的开工,噩梦就开始了。小煤窑的安全根本就是伪命题,什么坑口跑水、巷道坍塌、瓦斯爆炸、炸药伤人等等,看着是土里挖金,实际是脑袋别在腰带上,每天都是提心吊胆。没出煤着急,出了煤堆在那里也着急!就算卖出去,还有漫长的回款期,更是着急!而矿上那那都要钱来运转。自己这个掌柜的,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花,不仅要啥都会摆弄,工人不足的时候还得下井干活。战战兢兢的干了不到一年,终于还是没有躲过。一场日常生产里再简单不过的炸药爆破,谁能想到下面竟然会有其他矿井的巷道交叉而过,下面作业的工人被炸坏了一只眼,赔了钱、封了矿,连民事带刑事,一身饥荒不说,还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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