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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你坐后面,我正要去看看你大嫂她们。”

扶着大哥的腰,子玉小跳了一下,叉着腿坐上二八自行车的后座。车子速度不快,子玉不时左右扭头,看向马路两侧。小镇的这条马路和洗煤厂的内部铁轨,及左右半截的伴生路形成个交叉口,东北侧是菜市场,家里要租的门市隔着马路,和西侧的三商店相对应。妈妈卖豆腐的位置在铁路另一侧,也就是现在的熟食摊子的位置。路过时,还能看到隋六子在哪里陪着媳妇卖货,见到兄弟俩的车子,还撇撇嘴,不屑的样子溢于言表。

一路疾驰,十多分钟便来到姬家的熟食摊子,它在大市场外面的十字街上。大嫂在忙着称称,姐姐在算账找零,姐夫用牙签给其他人做试吃。还别说,这个工作比较适合他。一脸讨好的笑容,小意逢迎的样子让顾客很是舒服。从小没有妈,姐夫一直过得小心翼翼,这些不过是基操。考虑到大市场的人流量,这两天分配的货稍多一些,眼见四个大铝盆已经空了三个半,估计再有半小时就会卖光。子玉没管停车帮忙的大哥,便告诉姐姐等他买完东西回来一起走。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再次逛这个市场,随着小镇的没落,这里在一零年前后关停了,这一片的火炕楼也都成了危房。停留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好大的市场,现在看来局促地很!不到五亩的占地面积,分布着二三十家门市,以及两趟几十个固定摊位,人流倒是不少,摩肩接踵的。走了几个干调的摊贩,才找到一家有海带的,一捆三斤,泛着白霜,不是很干净的样子。这层白霜经常会被误认为是盐分的析出,或是发霉变质。实际上这是植物碱经过风化形成的一种叫做甘露醇的物质,非但无害,还有排毒退肿的作用。子玉买了两捆,正好一手一个。返回的时候,竟然在卖鸡蛋的摊子上看到了鹌鹑蛋。询问下才知道,养鹌鹑和养鸡也差不了多少,鹌鹑蛋用量小算副业,鹌鹑主要是用来油炸、烧烤的。子玉见虎皮鹌鹑蛋有了着落,便一下买了五斤,让卖货的跟着送了一趟。

晚上一家人还是聚餐,大哥做了锅包肉和溜肉段,男人们喝着小酒,交流着一天的收获及见闻。女人们讨论着生意和八卦,不时的喊着两个打闹的孩子。隋六子两口子带来的竞争困扰,随着今天依然火爆的销售,也没有再被提及。

夏令时的天黑的晚,鹌鹑蛋都煮熟了,天才擦黑,于是一家人又齐齐上阵,一起给凉水中的鹌鹑蛋剥皮。虎皮鹌鹑蛋和虎皮鸡蛋的做法差不多,都是选择新鲜的蛋,清洗干净后放入开水中煮熟,然后捞出放入冷水中浸泡。剥壳后在鸡蛋上要划几刀,以便入味,鹌鹑蛋则不用。最后沥干后热油锅中炸至表面金黄,出现虎皮状以备用。

海带早就冲洗后放入蒸锅中蒸透,然后放入清水中浸泡一夜,等明早用刀切成段,卷成卷。海带不能直接浸泡,否则无论炖煮炒拌,口感都有硬邦邦的感觉。

子玉在饭桌上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准备加四个新品:虎皮鹌鹑蛋、海带卷、干豆腐和豆腐泡。今晚趁着还有时间,先把前两个新品的准备工作弄好。干豆腐是明早送到,加工起来比较容易,而豆腐泡则需要明早的豆腐出锅,趁新鲜炸熟后,再和前几样一起炖煮。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熟食生意也越来越好。每天的加工量都在缓慢增加,依然是销售火爆。而新品的增加,更是扩大了熟食摊子的受众,就连最贵的虎皮鹌鹑蛋,每天都能卖掉十斤,煤河镇的富裕程度,超出了姬子玉的预估!

到周六这一天,下货的日加工量已经做到了15套,几乎承包了两个市场的生猪屠宰总量,光这一项,收的现金接近2000元。利润40%,足有800多元。骨头的配方也调整了两次,在口味的区别中,供货的饭店增加到了十家。这可是固定销量200斤,将近100元的纯收入。酱牛肉成为鸡肋,卖的比较少,每天也就多挣个30多块,看来这东西还是不成熟。四个新品贡献了200元的销售额,八十多的净利润。因为姬家是分散经营,小镇工商、税务管理的也不严,也就交了点卫生费,其他都是固定费用,没有几块钱。

这两天隋六子没再出熟食摊子,据说是两口子打了起来。大嫂特意打听了一下,说是六子媳妇先是为了加工费和大姑姐一家闹掰了,小食堂的钱大厨也不再帮忙。然后自己又祸祸了几套下货,市场上卖不出去,就都给亲戚朋友分了,着实浪费了不少钱。周围的邻居,走得近的也分到了几块肉,却又传出来难吃得要死得话。赔了钱的六子老婆不死心,还要继续搞,但六子不乐意,于是两口子吵吵把火的就动了手。大嫂和妈妈分享的时候,可把一家人笑坏了。大哥也证实,市场卖肉的隋六子,这两天戴上了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估计是被老婆挠的不轻。

子玉也哑然,这年代的人真是淳朴,自己说啥就信啥。估计六子媳妇打死也想不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心机会那么深沉,被坑了个透透的。那天的子玉除了做广告,就是给六子媳妇挖了个大坑,因为做猪下水的卤水,有些调料是不能放的,特别是丁香、香叶、花椒和桂皮这四种调料。它们不仅不能提升香味,反而会使其产生腥味或变得柴硬。自己买过的材料,就包含了这几种。而且更不能用白酒浸泡或是炖煮,更何况是泡一宿。估计六子媳妇是照方抓药,一个步骤都没落下,要不然也不至于那么难吃。

一周时间,姬子玉几乎已经快要融入这个时代,重归这个心心念念的大家庭。不过每当闲下来的时候,妻儿的容貌又在眼前浮现,让自己重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个灵魂偷渡的人,惹出的涟漪罢了。似乎也能理解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为何太上要忘情?天若有情天易老罢了!

还有就是姬子玉搬家了,把自己的房间给了姐姐和姐夫,自己搬到二哥刚建好的那两小间偏房,对家里人说是为了看书、琢磨配方,实际上是要趁着时日尚短,赶紧把上一世的重要记忆全部落笔。那些跨越时间的往事经历,会随着时间的打磨,渐渐成为岁月的尘灰。人类的大脑记不住太多的往事,所以只能如烟而去,相对能靠得住的唯有这些日记里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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