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举个例子吗？”
“比如你的那个爸爸，还有你小时候的伙伴。”
“我爸爸已经死了，现在在罐子里。”路窗明说，“我的朋友很少，所以我觉得，每一个我都不会忘记。”
“你有亲眼见证他的死去么？你只是听到了，被告知。而你的朋友，你能想起多少个，在‘月光部落’里认识的朋友？”
“我在那里没有朋友，我很内向，不敢说话，大家都这样。”
淡金色的男人忽然间笑了起来，晚风吹得他发丝缭乱，遮住了半张脸：“所以你也把我忘了。”
“我肯定自己百分之百不认识你。”
“也许是晶血症的遗忘诅咒对你太深了，也许是我变化太大了。”
“也许是你认错人了。”
“你不想知道你的爸爸现在在哪儿吗？”
“我说过了，我的爸爸已经......”路窗明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男人扭动手腕，一道光如同脱手的利器，精准命中了自己的胸口，清脆的敲击声传来，一张照片软软地滑落在地。
路窗明捡起照片，上面是一个满面胡渣和卷发的男人，在酒柜前沉思的侧脸，那侧脸的轮廓确实很像死去了很久的爸爸。
“现在科技很发达，连外星人的照片视频都全网皆是，我怎么判断你这张照片是真的假的？”他心里又惊恐又困惑，但还是强装镇静地问。
“相信与否的权利一直在于你，只要你能记住我说过的就好了。”男人站在黑暗中说，“有多少光，就有多少影子，云舟市在我眼中便是这样，阴影中堆积的尸骸不见天日，腐烂的腥味弥漫在每一盏霓虹灯的灯管里。”
“而你，别甘愿做那笼中鸟，你大有可为，并永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自由。”
“我是唯物主义者，尊重传统但不信神，我也觉得众生平等，应守秩序，如果真的有外星人选中了人类可以变成迷你奥特曼，我也对背叛人类的事情没兴趣。”路窗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你对我有很大的误解，也没关系。等你接受了这一切，想起了那一切，再做出选择也不迟。”男人扔出了手里的布袋，“请再收下这份见面礼吧。”
布袋里滚出球状物体，它在地上滚啊滚，碰到鞋尖的时候路窗明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居然是一颗人头，断面被处理过所以没什么鲜血流出来，人脸闭目平静。是影视道具吧？绝对是影视道具了，可是为什么逼真得连味道都很像？福尔马林中带着浓郁的腥味，让人反胃。还有那张脸，路窗明好像在电视上看见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头脑有些眩晕，一些画面从两侧冲进了视野，从下方涌出，从上方积压，一时间天地昏暗：漆黑的走廊，看不到底的深处传来了声音，那是有人在喊路窗明的名字，路窗明......路窗明......在耳边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是一张脸！走廊的尽头是一张脸，嘴巴蠕动着，笑着喊着自己的名字，视线悄悄地往下，和自己的眼睛对上了，是躲在床底捂着嘴哭的自己！
“路窗明！路窗明！”程淼淼在耳机里大吼。
路窗明狠狠地摇晃脑袋，清醒了意识，不再去盯着那颗人头。
“你的记忆从来没有消失，只是被藏起来了，当你变成巨人的时候，你就能想起。”男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得离他很近了，只有两三米的距离。
“所以只有先杀死你，才能证明这一切，才能让你......想起我们。”光点一闪而过，这一次是匕首，锋利的刃尖划破夜幕，朝着路窗明的脑门突刺而来！
刃尖在瞳孔中无限放大，路窗明根本来不及躲闪，恐惧感早早束缚了他的全身，因为过力呼吸手脚和大脑正在轻微麻痹。
匕首被凌空弹开，轻盈干脆的振动声回荡在耳边，一柄长刀停在了他的额头，漆黑的锐面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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