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书记说,“你放心,你是茶场的好劳力,我不会把你丢在生产队里。只是你莫要把咱们两人的谈话说出去。”
陈杰说,“我不会说出去。”
离开了黄书记的办公室,陈杰的心情还是非常地沉重。
因为黄书记有言在先,让他不要把谈话内容给李金生他们说,他就回到了自己屋里。
一回到屋里,袁自强就说,“黄书记找你谈话了?”
他点了点头。
袁自强又说,“最后是让你下队还是不下队?”
陈杰说,“肯定是要下的,但他向我保证说到了第十天,他肯定会到队里去接我回来。”
袁自强说,“你这么好个劳力,他咋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陈杰说,“他虽然要报复我,可是以后还是要让我哥给他买稻种。”
过了一会,李金生过来了,坐在陈杰的床边说,“黄书记刚才也找我谈话了,说让我先下去,等到春插一结束,就要让我回茶场,而且是向我做了保证。不行,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陈杰说,“下就下嘛,这又不是地球的末日,就是把咱们搞得很丢人。”
接着,吴宝林和白宝强也来到了陈杰的屋里。
他们坐在刘宝强的床边。
吴宝林说,“黄书记找我们也谈了话,劝我们先下队,等春插一结束,就让我们都回来,主要意思是要我们接受一下教训。”
李金生说,“还不是想杀个鸡给猴子看,看你们以后谁还敢不听话?”
陈杰说,“咱们也没有不听话,更没调皮捣蛋,只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不允许别人对他有一点意见。”
接着,大家都商量着明天怎么离开。
李金生在向阳七队,吴宝林在关山四队,白宝强在坪塘三队,庞大海在实验十队,陈杰则在茶山九队。
只有白宝强和陈杰的生产队离这里最远。
第二天早上,雨还在下着,知青们都没上早工。
他们这几名被下放的人也都没有在大家面前露面。
吃过早饭后,雨下得小一些了,知青和老职工们都去了茶园采茶。
李金生、吴宝林和白宝强便不声不响地挑着自己的行李和劳动工具,冒着大雨离开了。
庞大海吃过早饭就跑了出去,他要明天早上再离开。
陈杰也想趁这时离开,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狼狈沮丧的样子。
可是,黄书记要让他等着,到时他会过来叫他一起离开。
所以,陈杰很早就把行装准备好了。
因为黄书记说只让在队里待上十天,所以,他不想带太多的东西,只带了一床单薄的被子和一个床单,连褥子和枕头都不打算带。
因为天下着大雨,带这些东西非常地不方便。
他只带了一个木箱,把单薄的被子和床单,还有书包和两件换洗的衣服塞在了箱子里。
再把那些劳动工具如锄头、挖地的大钯子用绳子拴在蒲箕上,用扁担一边挑着木箱,一边挑着那些工具,就能上路了。
吃过午饭之后,因为雨下得很大,知青们都没去茶园采茶。
他们待在宿舍里熙熙攘攘,打打闹闹的声音,让他感到非常地不自在。
陈杰从早上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躺在床上等着黄书记。可是,他好像并不急着要回家。
从中午到三点来钟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想着孔秋雁,其实他不想离开这里的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不想离开她。
他觉得每天能见到她也是一种快乐,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快乐?
他想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孔秋雁应该过来安慰一下他,或是给他做个道别,最好能送他一程,让他能安心快乐地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可是,孔秋雁一直没来。
他想起在他下乡时,唐丽娜一连哭了三天,把眼睛都哭肿了。
即使是林小惠,如果知道他遇到了这种事,恐怕也会想办法来看望他安慰他。
可是,孔秋雁就在他跟前,都不说过来陪下他。
他想起了弘一法师说过的一段话:当你迷恋的一个人,一次次地触碰到你的底线,那么这个人就不是你的正缘,而是你要闯过去的情关。
考虑不到你的利益和感受,就及时止损,大方地结束每一个不真诚的关系。
真心很贵,别逢人就给;真情很重,别自我卑微。
心给对了,就是无价;心给错了,就一文不值。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人生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真正适合你的人,不是你拼命追赶的那个人。
雨一直在下着,而是越来越大。
他的心里十分地阴郁和沉重。
不但孔秋雁没来,就连王新正、袁自强和刘宝强都没过来,仿佛他就不曾跟他们共同地友谊过这长时间。
到了三点钟来钟,黄书记拿着一把雨伞过来叫他。
他说,“陈杰,我们现在走。”
陈杰从床上下来,把蓑衣穿上,戴上斗笠,打着赤脚,把准备好的箱子和那些劳动工具用扁担一挑,就出了门。
出了门,从大屋走过,老职工们都朝着他说,“这就走了?”
他说,“走了。”
出了大屋,大门外雨下得正大。
屋前空无一人,知青的宿舍门都敞开着,可以听到他们在打扑克或是说笑的声音。
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离开的样子,所以,就快步地从他们门前走过。
当他从他们的门前走过时,在食堂门前停住,朝着后面看了一下,希望孔秋雁这时能从屋里出来给他打个招呼,让他感觉她还在心里惦记着他。
他回过头来足足地停留了有一分钟,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时,黄书记在前面转过身来,朝着他喊道,“快走呀,落雨呢。”
他没有理睬他,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打着赤脚,踩着稀泥,挑着担子,大步流星地朝着乌鸡岭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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