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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想这是她的人变了,还是他的感觉变了?他一时还真是分辨不出。

李秀明正在跟另一位同时从云南回来的同学在聊天。

那位同学叫刘宝昌。一听名字就是在宝成铁路沿线出生的。

因为他们这些同龄人中有许多人的名字里都有宝字,其实陈杰也是在宝成线上出生的。

老同学们相见,格外亲切。

李秀明又在四方桌旁加了两把椅子,让陈杰和杨会林坐下,拿起一个橘子,剥开让他们两人吃,就说,“两三年不见,陈杰又长高了,人也更加地英俊帅气了。”

陈杰说,“只能说又长了两岁。”然后就问,“你在工程处干什么?”

刘宝昌说,“李秀明现在当护士了。”

李秀明马上纠正说,“别胡说,是医务员,就是每个连队都有一个卫生员那样。”

陈杰说,“那一天挺忙吧?”

李秀明摇了摇头,说,“忙啥,一天到晚闲得没事,整天就坐在医务室里打毛衣。要不,我们家人的毛衣都是我打的,有时,还有同学和同事找我来打毛衣,磨不开面子,也得要给他们打。”

陈杰对打毛衣有一种本能的偏见,觉得打件毛衣要一针一线地打上多少天,与其花费那么大的功夫,真不如花上几十元钱买上一件,又省事又好看。

所以,就觉得爱打毛衣的人都是因为时间太多,不知道该如何打发,就用打毛衣来打发时间。

他不禁在想,你哪怕是坐在那里打打扑克,下下象棋也比打毛衣好。

他问,“你不看书了?”书曾是他们两人交换感情的媒介,让他们两人能亲密地待在一起。

李秀明说,“还看啥书?早就没那心思了,再说工地里没什么书,也没有人看书。”

陈杰就纳闷了,说,“那你们业余时间干吗?”

李秀明说,“有人钓鱼,有人瞎转,有人打扑克,有人谈恋爱。反正干啥事的人都有,就是没人看书。”

陈杰更是纳闷了,说,“怎么没人看书呢?”

李秀明说,“那种环境,又不是在学校,哪有人看书?不是我说的,要是你在那种环境里,也不会看书。”

陈杰认为她之所以这样说,可能是把学习当成了找工作的敲门砖,一旦有了工作,就把学习放弃了。

殊不知学习并非只是在学校里的一项工作和任务,而是整个人生中的追求和习惯。

不管是在任何时候,只有学习才能进步,才能让生命不断地充实和丰富。

放弃了学习和进步,你的人生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陈杰就想如果他真地去了工程处,每月能挣很多的钱,可以买不少的书,但这话他不想给李秀明说。

李秀明问陈杰,“你现在还看书吗?”

陈杰说,“现在也很少看,主要是整天干活,没有休息和空余时间,再是也没有书看。不过,我昨天从杨会林那里借了本美国小说《爱情故事》,要不是他催得急,我还会再看第二遍。”

李秀明说,“陈杰还是在要求上进。”

陈杰说,“我主要是闲不住,一闲下来就觉得好无聊。”

陈杰问刘宝昌,“你现在干吗呢?”

刘宝昌说,“我在开车,一天到晚没事,就开着车到处瞎转。”

陈杰知道那次招工去了差不多200人,除过少数人进到了医院当了护理员或是调到了修配厂当了司机,多数人还都在工程工地挖土方,筛沙子,扛水泥,打地基。

李秀明的父亲是副处长;刘宝昌的父亲是修配厂的厂长。而一般工人家庭哪有这种权力。他的姐姐就在工地里挖土方,搬水泥。

杨会林对刘宝昌说,“开汽车多好,我就想开汽车。”

陈杰说,“开汽车也不是让你随便去开,有任务就给你派活,没任务你就要等待。”

因为陈杰曾去过小姨家,小姨父就在安徽宁国汽车运输队里当司机。他曾坐在驾驶室里跟着小姨父去过休宁和黄山,对当司机的事多少知道一些。

刘宝昌却说,“我才不听调度的指挥,只要我想开车出去,开着车就走了,连招呼都不给队里说。有一次我开车来到公路边,有一位农民要让我帮他把西瓜拉到城里。我就问他给多少钱。他说二十元。我说行,就让人把西瓜装上车,给他把西瓜拉到了城里。”

“还有一次,有人让我帮他拉上一车沙子,给我三十元钱。我就给他把沙子拉到了建筑工地。实际上,我们车队里有好多人都在开车拉私货。”

杨会林用羡慕的口气说,“那你们把公家的车当成了私家车了。”

刘宝昌说,“这车你说是公家的没错,说是自家的也行。”

但陈杰却觉得这是一种损公肥私,严重违纪的行为,就说,“只怕你是干部弟子,车队不敢说你。要是你爸不是干部,恐怕单位会把你开除或是把你处分了。”

刘宝昌说,“凡是能进到车队开车的,不是队长的孩子,就是书记的儿子,所以,车队领导也不敢随便管。”

“比如说,我们在工地里开着翻斗车运石子和沙子,云南那边的公路上弯道很多,路面也窄,而且路边就悬崖峭壁,十分地危险,车队要我们必须限速。可是,我们没人听,还跟军车抢道拼速度。”

“开始那些军车司机还很牛气,觉得我们怕他,可是,我们就跟他拼跟他挤,结果生生地把他们给吓住了,以后见到我们工程处的车就赶紧让道。”

陈杰说,“你们就不怕出事故,丢了性命?”

刘宝昌说,“当时只想把军车压下去,谁还管什么危险,反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你把他们比下去了,他们以后就不敢跟你抢道了,否则,他们会处处给你找麻烦,欺负你。”

这时,李秀明问陈杰,“你们知青谈恋爱吗?”

陈杰说,“也有,只是很少,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将来的去向,不敢贸然去谈。”

李秀明又问,“你在谈恋爱吗?”

陈杰摇了摇头,说,“没有,再说也没人跟我谈。”

杨会林就笑了,说,“你和唐丽娜是不是在谈恋爱?”

陈杰一本正经地说,“唐丽娜都没有毕业呢,我能跟她谈恋爱吗?”

李秀明说,“现在工程处的青工谈恋爱成风。不过,工程处是流动单位,找对象只能在本单位里找,没法找人家当地的,因为你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而且工程处里的男男女女就那些人,如果你不早点下手,你就只能捡人家挑剩下的。”

杨会林就问,“那你跟谁在谈恋爱?”

李秀明笑着说,“我还没有呢,还没有遇到让我动心的人。”

杨会林又问刘宝昌,“宝昌恐怕有对象了吧?”

刘宝昌说,“我的对象还在岳母娘家养着呢。”

听着这话,陈杰就说,“我看你俩蛮合适。”

李秀明反问道,“你说我们两人有哪些合适的地方?”

陈杰当然知道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只是随便说了一句,被李秀明一问,反而没话可说了。

他支吾了一下,说,“你们两人是同学,相互了解,又都是干部子弟,门当户对。”

李秀明说,“要是这样,那跟我合适的人真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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