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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骂过之后,她又觉得人家又没得招惹她,甚至都没得跟她说过话,似乎冤枉了人家。

过去,她遇见别的伢子,总是喜欢说“我才只有十七岁。”

意思是说十七岁的妹子年龄还小,还不到谈情说爱的年纪。

不去谈情说爱,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忧虑和烦恼。

可是,今天她才懂得,不是十七岁的年龄还小,而是没得遇见让她惊鸿爱慕和刻骨铭心的伢子。

这让她想起了在四年级时与那位从兰州来此的那位伢子的爱慕之情。

可那时她才只有十岁左右,已经懂得喜欢人家伢子了。

今天让她遇到了陈杰,她再也不会认为十七岁的年龄还小了。

她真是太喜欢他了,想着如果能和他在一起,让他吹琴她唱歌,那该是多么地浪漫和兴奋?

到了傍晚,他们两人可以手拉手在江边散步,到了夜里,他们两人可以你搂着我,我抱着你地在一起睡觉。

你恩我爱,卿卿我我,缠绵悱恻,情意无限,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她甚至在想只要陈杰能向她招一下手,她就会跟着他走遍大江南北和天涯海角。

好像他就是她的灵魂,她的主宰。

这个该死的陈杰,他一出现,就扰动起她心中那个最隐秘最敏感的神经。

过去那种不把红花公社的伢子们放在眼里的清高和自傲,陡然间就变成了难以言表的悲叹和自卑。

她是个农民。

这是她跟那些知青们相比,永远也跨越不过的巨大鸿沟。

就因为这个差别,她永远也无法跟他站在等同的舞台上。

那天,妹子们还在议论,说老天不会把好事都给了一个人。

比如说李妹子有一个好爸爸,就没得孔秋雁的才气;而孔秋雁有才气,却没得漂亮的脸蛋;而她虽有漂亮的脸蛋,却又没得一个好爸爸。

当时,她还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公,有些惋惜,可是,再想一想,有多少人甚至连这三样中的任何一样都没得,那又该如何?

她现在就想,如果她能跟陈杰在一起,那她这一生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她不晓得老天到底是何意?是真想把陈杰要送给她,还是在拿陈杰诱惑着她?

但她晓得,一切都是天意。老天不给你的,你也不要想,想也没得用。

美好的东西虽然吸引人,但你要是得不到,也只能是感叹一番,命中无缘莫要强求。

因为老天要给你啥东西都是天意。

如果那个陈杰就不是老天送给她的,她就是朝思暮想也是白想,不但没得一点用,还会搞得她心烦意乱。

人生注定会遇到许多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陪伴着你。

有的人可能会陪伴你一程,有的人可能会陪伴你一生。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有情无缘,就只能放下,因为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因为你没办法改变现实,也不能把自己困在爱情的牢笼里。

当她走到茶山大队部的山下时,刚好遇见了临班的女同学徐画眉。

徐画眉见她穿戴一新,脸蛋上还涂着粉,化着妆,抹着口红,朝着她打量着问,“打扮得这样漂亮,只怕是去相亲了?”

罗秀清说,“相么子亲呦,我刚在公社演出完。”

这时,她才想起因为追着找陈杰,她竟然忘了卸妆。

她就想当时在供销社门前让陈杰看着,是不是人家在暗暗地笑她呢。

因为人家陈杰的确是已经卸过妆了。

这样一想,她自己倒是想笑了。

徐画眉拉着她的手,说,“你在屋里做么子事?”

罗秀清说,“没得事做,闲在家里。你在屋里做么子?”

徐画眉叹了口气,说,“我也是闲待在屋里,没得一点意思,还不如在学校上学呢。”

罗秀清说,“咱们都毕业了,没得学上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徐画眉要拉罗秀清去她屋里喝茶。

罗秀清摆了摆手说,“我要赶紧回家,以后有空了再去你家。”说着,便跟徐画眉分了手。

她的魂的确是让陈杰给勾走了,让她成了一个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人。

所以,她是怎样回到家的,她自己都毫无知觉,就跟梦游一样。

回到村前,天还没有黑下来。村子里冷冷清清,呈现着一片阴晴不定的暮色。

母亲在厨房里做饭,父亲坐在堂屋里编竹筐。

父亲虽然不是篾匠,但编个竹筐和凉席还不在话下。

父亲见她进到屋里,高兴地对她说,“听说你今天演的节目好精彩呢,全场的人都在为你拼命鼓掌。”

罗秀清一下子清醒过来,问,“你如何晓得?”

父亲说,“好几个人都跑到咱屋里给我们报喜呢。”

罗秀清对父亲说,“我们今天还吃了肉,一人一大碗,好过瘾呢。”

父亲说,“我前年也在公社当过代表,开过会,吃过肉。只是这两年,先进的名额都给了别的生产队。要是晓得你今天演出,我也要去看一下。”

罗秀清说,“你最好莫要去,看到你在场下,我会好紧张。”

母亲听见她回来了,从厨房里出来,高兴地对她说,“人家都说你人长得好,歌也唱得好,以后嫁人不用发愁。”

这话又让她想起了那个陈杰,她不禁感叹地说,“我演得不算啥,你不晓得公社茶场有个知青伢子,人长得好标致,身材也高,口琴吹得极好,全场人都站起来为他鼓掌,那才叫真正的厉害。”

母亲一听,就说,“我哩秀妹子眼头好高,从来没得夸过哪个伢子,今天也夸起了人家伢子。”

父亲开着玩笑说,“只怕是喜欢上人家了。”

罗秀清长长地叹口气说,“喜欢上也没得用,人家如何会喜欢我哟?”说着,就进到了自己屋里。

屋里已经有点暗了,她没得点灯,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心思。

母亲追着她进到了屋里,站在床边对她说,“今天下午,你姨妈从清河那边过来,说她给你相中了一个极好的伢子。”

她依然躺在床上,不以为然道,“有多好?只怕比公社茶场的那个知青伢子还好?”

母亲见她这种态度,就批评着说,“你如何这样说话?知青伢子再好,也是天上的月亮,只能看,又够不到。我给你说的是正经话。”

她懒懒地说,“你莫要说了,我心里好烦。”

此时,除了那个陈杰,她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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