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为什么会睡着？”
“因为……”
“算了，小凛没事就好。”见父亲语烁其词，濑户一川放弃了追问，而是问起另一件事，“母亲呢？母亲在哪？”
濑户英楠面露难色。
濑户一川认真地看着他。
于是这位中年教师叹了口气，“汐就在这里。”
“哪里？”
“那里。”濑户英楠伸出皱纹密布的手掌，想轻抚地上睡美人的头发，却又瑟缩地收起手来。
他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
“那就是汐。”
“什么意思？”濑户一川的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她的脸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母亲离婚，让小凛做我母亲？”
濑户一川从未如此认真过，“我不同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濑户英楠的面容如同被风吹折的榕树，看上去充满岁月的沧桑，“我是说，汐就是她。”
“你在说什么？”
“小静。”
濑户英楠突然摸摸濑户一川的头，“你知道鬼吗？”
“鬼？”
“一种蓝皮的怪物，邪恶、狡诈、强大、残忍。他们以人为食，把人皮当作衣裳，然后混入人类社会之中。”
“父亲，我不是来听你说故事的。我已经出了听睡前故事的年纪……”
“看看这些，你真的觉得这是故事吗？”濑户英楠指向偌大的地下，指向那些流光溢彩的砖石，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仿佛蕴藏星海的砖石，“这些都是你的母亲用法术做出来的，恶鬼的法术，没有事情做不到。驱神使魔，生亡肉骨，枯木回春，没有事情做不到，没有东西做不出。”
听到法术没有事情做不到的时候，铃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垂眸望向正沉浸梦乡之中的仓泽凛。
“……你想说什么？”
“恶鬼在穿着人皮的时候，无论是人皮主人的身材、声音还是骨骼之类的东西都能复现。唯一能辨别他们身份的，便是查看血液的颜色。”
听着父亲那仿佛天方夜谭般的话语，濑户一川心中隐隐涌现出某种不安。
某种她不希望听到的消息称为预感，正在脑中警铃大作。
不能再听下去了!
她心想。
父亲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继续传入耳中。
她下意识地捏紧自己的辫子，好像垂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是这种效果其实是恶鬼的法术的功劳。一件普普通通的人皮，若是知晓术法的知识，哪怕是普通人类也能穿在身上。就算是传说中斩鬼之鬼的天目，恐怕也难以发现恶鬼之外的人会穿戴人皮吧？”
濑户一川感觉到有些呼吸急促。
理性告诉她，父亲只是在胡说八道。这些话都是胡诌，什么法术恶鬼的，这十几年来她从未见到过。
但感性却已经传来了悲伤的情绪。
昨天的景象如同幻觉一般再现，小夏老师没有丝毫犹豫地抽出菜刀砍在别人的脖子上，那纤细白嫩的脖颈却流出了釉蓝色的晶莹水液，不见半点红血。
那不是幻觉吗？
不是宿醉产生的幻觉吗？
父亲继续说着。
露出哀伤的神色，悲惘的看着她。
“仓泽凛……已经被鬼吃掉了。你的母亲只来得及抢回来这张皮。”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仿佛正在为自己的过错忏悔的教徒，“为了不让你伤心，她决定假扮仓泽凛一阵子。直到一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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