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肯教他本就是意外之喜，还许诺会传授新的本事更是喜出望外，自己也拿不出什么谢礼便打定主意这些时日他要拿出凤来楼的所有本事，势必在吃上面好好补偿一番。
午饭四菜一汤上桌，秦念静静吃饭，一口一口似乎并没有十分受用的样子。
这让叶恒有些失望，这四道菜可是他最拿手的，青笋鸡丝银鱼汤，烩鹌鹑，百味鱼排，清炖牛肉，天地青芦白。
“秦师兄，是不是我做的饭不合胃口。”
“没有。”秦念夹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只嚼了两下就咽下去道：“我天生舌头只能分冷热，尝不出太多味道。”
叶恒闻言愣住，在他的人生观里，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没有味觉就是失去人生一半的喜乐，心中一痛却也只能试探性弱弱开口问道：“我认识一个药炉崖的朋友，她是丹宗长老的弟子，回头我问问她...”
秦念面不改色摆摆手道：“承慎不必费神，这是天生的，治不好。”
叶恒放下筷子，心中悲凉觉得世道不公，秦念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味觉呢？
像是听到叶恒心声一般秦念放下筷子平静道：“不仅我舌头尝不出什么味道，眼睛也看不出颜色。”
叶恒闻言眼眶有些发红，心中内疚自己是不是提到秦念的伤心事了。
秦念却不以为意反宽慰起叶恒道：“承慎，你是在为我难过么？”
叶恒赶紧摇摇头，自己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同情他。
“都说有得亦有失，其实反过来有失也有得。”
秦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颜色，口味，我不是没有只是很淡而已，况且我耳力极好，你我莫说面对面，百米之内我能听到你的心跳，探得出你的脉搏。当年与人交手我多少次都靠着这耳力出奇制胜，不仅如此我能闻到很多你们闻不到的味道。”
说罢又指了指自己晚上站着的那个地方。
“比如我就闻得出，叶师父一定经常站在这里，他身上的气味我不会认错。”
“那这些饭菜。”叶恒不知道怎么开口，尝不出味道，他怎么做饭。
“色香味，我只是色和味分辨不出，香味我还闻得出来，你在做饭这一道上确实...”伸手又夹起一块牛肉在鼻尖闻了一下又送进口中，嚼两下咽了下去接着道：“功夫了得。”
叶恒这才释然笑了出来，是啊有失去的也有得到的。
他记住了，多看自己得到的东西，至于那些失去的，或许并不属于自己也好，或者是造化弄人被外力剥夺也罢，不要在这些上面花费太多心神。
雨行君总说“人生苦又长”，他之前不解，现在又好像懂了一点，人生若总是回头往后看，一路自然剥落凋零，又苦又长，不如同秦念和师父一样凡事看淡些，往前看，或许另有一番天地在等他。
秦念不急不慢一口一口吃着牛肉。
他眼中的黑白世界里，叶恒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生长，像深埋地下的千年莲子终于盼来一场春雨蓄积起小小池塘。
不自觉默默将视线集中，伸手屡了屡鬓边的长发露出耳朵。
心中满意道：“嗯，浊心变清明了不少。”
叶恒看秦念盯着自己忍不住发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念摇摇头继续一边吃肉一边道：“你说叶师父给你留下丹器法三卷，我不善制器也不会炼丹，但论道法我还能继续指点你，这几日你就好好修炼吧。”
叶恒自然乐意，等秦念吃完饭按他吩咐的先休息片刻，掏出法卷由秦念开始教导。
原来御风诀不成是叶恒自己没有基础，单单把御风这一篇拎出来强行修炼，没有走火入魔已经算他命大了。
如此秦念便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起，叶恒认真学秦念认真教，一天竟也过得飞快。
只是入夜后，秦念依旧没有进屋，只用了晚饭就回到树下站定。
叶恒心里有些打鼓道，出自己晚上还要修炼《腐心决》的事，不知这上面秦念又有什么说道。
秦念没有看他，自从月亮出来后他就一直盯着月亮看，只是淡淡说了句“你我修炼路数不同，既是叶师父专为你做的，你放心修炼就好，我在外面会为你护法。”
叶恒便向秦念打了个招呼，足尖轻轻点地，一跃之下就到了屋门口，正得意时秦念的传音就到了耳边：“好好走路，不要卖弄！”
“多了个师父。”叶恒吐了吐舌头心中腹诽，不过也挺开心的。
接着就是打坐入定，《腐心决》第二层修炼。
屋外微风起，秦念衣摆翻飞依旧望着月亮。
四周的灵气都在随着屋内叶恒的呼吸向银松轩聚集而去，点点流萤像浸泡在海浪中的星光随着洋流晃动闪烁，秦念望着月亮，一道月光洒落沐浴在他全身仿佛披上一件银色的薄纱。
“此间天地，随你一念而生，万物有灵，同你一道而成。”
秦念心中感叹，奇景中两只细鼠也站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看能不能借来一点月光，试了几次都是失败而终。
秦念余光瞥见细鼠依旧不愿放弃，一次次学他的样子，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
张口再次吐出那枚珠子，月光被那珠子吸收折射将它们罩在其中。
细鼠像秦念那样站定，沐浴在月光之下。
秦念微微张口，两只獠牙伸了出来。
“同族之谊，之后你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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