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没有办法,只能将钱攥在手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姨夫,那我就让萍萍跟完这个工程就去你们单位上班了,不管咋样,先工作着再说。”孝平站起身,准备回工地了。
“放心吧,有姨夫在呢,我娃都不要害怕。”姨夫也站起身,知道留不住,就给几人宽心。
“姨夫,二姨,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三人告别完,就起身出门回工地了。
留下两口一脸宠溺的看着几个晚辈,心说,真好呀。
三个人走在路上,冬梅和萍萍两人手牵手的走着,孝平则是双手插在口袋里。冬梅突然间将刚才收到的钱递给孝平:“给你,这是你二姨给的。”
孝平停了下来,看了看钱,再看看冬梅,一脸的不情愿:“这是给你的,你给我干啥。”
“我还没和你结婚的,这钱我不能要。”
“你不要你还回去,别给我。”说完,陆孝平径直往前走了。
“哎呀嫂子,这是二姨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着吧,别跟我哥一般见识,他温柔起来是花,发起脾气来就是一坨牛粪,你现在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他那坨牛粪上,哈哈哈哈......”颜萍是越笑越大声。
陆孝平一听妹妹说自己是牛粪,也是冲过来就要揍她,奈何颜萍一直以嫂子为护盾躲着陆孝平的攻击,三个人就在夜幕下的大街上,嬉笑打闹,虽然已是二十岁的年纪,但是心里却依然住着一个十岁的自己。
不知不觉,工期已经过半,大家的心理和身体每天都处在一个极度紧绷的状态。这一天晚上,陆红强和陆团圆相约出去买烟,二人来到距离工地不远处的商店,买了几盒最便宜的烟,顺便买了两瓶最便宜的白酒。
陆孝平规定不准在工地喝酒,大家也都遵守着,只是有些人总是按捺不住嗜酒的心,趁晚上下工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喝点,因为一直都没有出什么大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陆孝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人坐在马路边一边抽烟,一边喝酒,聊一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半斤白酒就下肚了,因为没有吃饭的缘故,冷风一吹,酒劲上来了,两人都有点醉了。
这时,一个穿着时髦的少女进入两人的视线,贴身的装束勾勒出诱人的曲线,两人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两个年轻人,抢了少女的包就跑,少女吓的赶紧求救:“抓贼呀抓贼呀。”
两人一看有贼,噌的一下从地上窜起来,就朝着两个小贼追去,连地上的烟和酒都不管了。
两个毛贼哪是整天干活的兄弟两的对手,追了几个拐弯之后,就被两人一人一个扑倒在地。两人坐在毛贼的身上,将偷的包给拿回来,趁着酒劲,狠狠的用拳头揍了毛贼一顿,一边揍一边骂道:“狗日的,让你抢包,让你抢包。”
趴在地上的两个毛贼被打的哭爹喊娘,开口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兄弟两个看到毛贼已经求饶了,也就站起身来,朝着地上两人吐了一口痰:“滚,再让我们碰到你们抢东西,非得把你们的狗腿给打断不可。”
地上两个毛贼赶紧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两位大哥能给我们留个名号不?”
“咋了,想找人替你报仇吗?爷爷叫陆红强,在邮电局后面工地上干活,你们不服气随时来找爷爷。”陆红强酒劲上来了,也不管不顾了。
“不敢不敢。”两个毛贼从地上爬起来就跑没影了。
两人有点醉了,左拐右拐的才找到刚才的地方,此时少女身边已经站着两个警察,两人要将包还给少女时,却被两名警察给反手扣住,并且戴上了手铐。
兄弟两个一下子酒就醒了,陆红强赶紧解释:“警察同志,我们是冤枉的呀,我们两个刚才在马路对面喝酒的,看到有两个毛贼抢了她的包,就赶紧帮她追毛贼了,你们也看见了,我们把包还给她了呀。”
“对呀对呀,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啊,不信你们问问那姑娘呀。”陆团圆因为年纪小,都快急哭了。
“姑娘,你快给我们作证啊,你快看看你包里的东西少没少。”陆红强将希望寄托到少女身上。
少女翻了翻自己的包,发现东西和钱都在,长出一口气,但是接下来的话,可把兄弟两个给气坏了:“警察同志,我怀疑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他们肯定是一伙作案一伙放哨的,刚才肯定是他两看到你们快要巡逻到这里了,才演戏给你们看的。”
两人直接是头皮发麻,这都是哪跟哪呀,兄弟两个只是出来买烟的,好好一次见义勇为变成了同流合污,这可咋说得清呀。
“姑娘,咱们可不敢乱说话呀,我们两个是出来买烟的,顺便买了点酒在马路对面喝着呢,哪有放风的会喝酒的呀。警察同志,不信你们看,我们的烟和酒还在马路对面呢。”陆红强继续给自己寻找证据。
几个人同时看向马路对面,光秃秃一片,烟头都被风吹走了,哪有什么烟和酒。
兄弟两个还想争辩,却被扭送到了派出所,丢包的少女也一起到派出所做笔录。
在派出所里,兄弟两人如实交代整个事情的经过,连喝了几口酒,抽了几根烟,说了什么话都回答的一清二楚,奈何少女就是死咬着说肯定都是一伙的,兄弟两个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最后,警察让兄弟两个找担保人,兄弟两个赶紧说自己是在邮电局后面工地干活,工头叫陆孝平,可以为他们作证。
此时陆孝平已经准备睡觉了,看了一眼大通铺里还少两个人,就问道:“谁又跑出去了?”
“红强和团圆,说是去买烟了。”
“去了多久了?”
“下工以后就去了,连饭都没吃,按说应该早就回来了呀。”
“两个瓜怂不会迷路了吧?”
“又不是第一次出去了,咋可能迷路,肯定是跑到哪里逍遥自在去了。”
“也不知道能挣几个钱,一天天的就知道胡来,睡觉。”陆孝平吹灭了煤油灯,走到了棚子外面,点了根烟坐在吃饭的地方,准备等两人回来以后好好的说一顿。
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回来,有些着急了,便走进棚子里,准备喊人一起去找一下,不然自己实在不放心。“都起来,穿好衣服,我们去找一下,别真遇到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还有不情愿的躺着根本不动的:“那么大两个人,咋可能丢,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想去的就继续睡觉,别说风凉话。”年纪最大陆红军替孝平出头。
就在所有人穿好衣服,准备出去寻找的时候,两名警察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看见十几个人准备出门,还在心里嘀咕,这不会是一伙抢劫团伙吧。
“谁叫陆孝平?”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警察问道。
“我是我是。”陆孝平一看有警察来找,心说这下坏了,肯定出事了,赶紧跑到警察跟前停下。
“你们这是施工队?”另一个警察问道。
“是的是的,我们是给邮电局盖车库的。军哥,快把咱们的施工许可证给警察同志看一下。”
很快,陆红军就将施工许可证给拿了过来,本来是没有的,只是最近天天都有来查水查电查卫生查安全的,陆孝平就找了李科长给办理了一个,没想到今天给派上了用场。
两位警察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确认了确实是一个工地,便对陆孝平说:“有两个人说是你们工地的,你跟我们去指认一下吧。”
陆孝平赶紧答应,就跟着两位警察走了,后面一大帮兄弟也要跟着去,被陆孝平给拦住了:“军哥跟我一起去,其他人快去睡觉,今晚值班的把工地看好,少一个砖头都不行。”
陆燕萍和刘冬梅也是听到动静,赶紧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两人在棚子的最里边,用厚厚的门板隔着,陆孝平专门做了一个门框,按了一个小门,在里面也按上了开关和门锁。
陆燕萍看到大哥被带走,有点着急,想去找二姨和姨夫帮忙,被刘冬梅拦了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别着急,等等再说。”
十几个人那里还有心情睡觉,都在吃饭的地方坐了下来,抽烟的抽烟,画圈的画圈,都是一言不发。
突然,远远听见一阵脚步声,陆燕萍以为是大哥回来了,赶紧站起身喊道:“大哥,大哥是你吗?”
没想到对面居然传来一阵嬉笑声:“嘿嘿,还有妹子,是的,哥哥们来了。”
其他人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来找事了,陆红英赶紧对刘冬梅和陆燕萍说:“嫂子,萍姐,你们赶紧进去,把门锁好,拿棍顶住了,外面发生啥事都不要开门。”然后对其他人喊道:“哥哥们,有人来闹事了,抄家伙。”
工地上最不缺的就是打架的工具,一瞬间,陆家村这边人人手里都抄起了铁锹和钢筋。
陆燕萍从小就打架的主,此时不但没有一点点的害怕,反而有点兴奋,但是有嫂子在,还是跟嫂子进去之后,将嫂子给关了起来,从外面把门给锁了,任由刘冬梅怎么喊都不开门。
对面走过来五六个人,在看清这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之后,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然后领头小声对其他几个人说到:“工地上的人都不团结的,我们只找姓陆的,不找其他人事,他们是不会管的。”领头的清了清嗓子,冲着这边喊到:“我们是来找陆红强的,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去。”
“陆红强是我弟弟,你们找他干啥?”陆燕萍从厨房里提出平时剁骨头的大砍刀,走到了众人面前。几个哥哥弟弟看到陆燕萍的样子,差点都笑出声来了,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配合着陆燕萍的表演,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但是对面这几个家伙要是真的再向前一步,那可真的轮不到持刀的陆燕萍出手了,当然了,也不能,更不敢让她出手。
近三十公分长的刀身,通身漆黑,只有两公分宽的刀刃不是黑的,映着夜晚的月光,明晃晃的煞是刺眼。
一群小混混看到一个手持砍刀的少女站到了对面,也是心里一愣,半天没缓过劲来,领头也被陆燕萍的气势给唬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喂,问你们话呢,找我弟弟干啥?”对面半天没有回答,陆燕萍又问了一次。
“你弟弟打伤我弟弟,我得替我弟弟找回面子。”领头的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找回面子的。
“啊,那为啥我弟在派出所,你弟还在外面呢?”陆燕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派出所?”对面领头的一听派出所几个字,一下子就慌了,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转过身就要走。
“喂,你们把话说完再走。”陆燕萍没想到对面听到派出所就要开溜,也是要上前去追,却被陆红英给拦住了,夺了她手里的刀:“萍姐萍姐,你先把刀放下,太害怕了。”
“都愣着干啥,别让他们走了。”喊话的陆孝平,到派出所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把两个人给领了回来,刚进工地,就看到几个毛贼要走,陆红强一眼就认出那两个毛贼在里面,就给陆孝平说:“就是那两个人,就是他们抢东西的。”陆孝平一看,决不能放这些走,一定要还自家人一个清白,就大喊一声抓人。
五六个毛贼哪经得住十几号人的围堵,何况陆孝平四个人把进工地的唯一出口都给堵了,这几个毛贼只能认栽了。
于是这一次,留下看工地的和陆燕萍还有刘冬梅。其他人扭着几个毛贼的胳膊,浩浩荡荡的将这些抢劫惯犯送到了派出所。
从派出所回来以后,陆孝平坐在吃饭的地方,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其他兄弟看着陆孝平忧心忡忡的样子,也是赶忙过来询问怎么回事。陆红强和陆团圆更是站在陆孝平身边,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
“平哥,你有啥想骂的就骂吧,你不说话我心里害怕。”年纪最小的陆团圆怯怯的说道。
“骂你们干啥?你们又没有做错事情,你们这是见义勇为呢,是要表扬的。”陆孝平将扔在地上的烟头踩灭。
“那你咋不说话呀,怪吓人的。”说话的陆红强,也是被陆孝平的样子给吓到了。
“一来我是担心这伙抢劫犯还有同伙,要是到咱工地上来闹事,咱们就没办法干活了。二来我是担心这些事情要是被甲方给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情况。我现在最担心是,咱这活会不会被这档子事给搞黄了。”陆孝平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
“啊,这么严重啊?”陆团圆年纪最小,不懂得有些时候很小的事情就能引起很严重的后果。
“但愿是我想多了,大家都在呢,我就提前说一下,从现在开始,晚上巡逻的多加一个人,巡逻的时候一定要打起精神,防止有抢劫犯的同伙来寻仇。在一个大家要有一个心里准备,咱们随时都有可能卷铺盖回家,事是咱们人闯下的,咱们知道是见义勇为了,其他人不一定相信,也说不清,到时候让我们走人,我们就走,不许闹事骂人。”说完之后,陆孝平就进棚子里睡觉去了。
其他人愣在原地,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陆红军看到大家情绪低落的样子,赶紧劝大家:“孝平刚才只是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不一定就是真的,大家也不要多想了,咱们把活干好就行。还是孝平那句话,咱们人知道咱们人是见义勇为就行了。”
陆孝平在棚子里等了半天没见到一个人进来,心想着自己可能想太多了,把大家都给吓住了,然后又穿上衣服走了出来:“大家都不要多想了,我只是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了,再说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工地要是不让咱们干了,咱们就去找别的工地。都是大老爷们的,还真让尿给憋死呀,睡觉。”
有了陆孝平的劝解和保证之后,大家心里也一下子放松了。
几分钟之后,悠扬高亢的呼噜声传的好远好远......
过了两天,陆红强和陆团圆的事情就被甲方给知道了,因为那天晚上的女孩带着一个见义勇为的锦旗找到了邮电局,说是要找工地上的陆红强,结果在建设家属楼的工地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正好李科长路过,听到女孩找姓陆的,便带着女孩来到车库的工地上,喊来了陆孝平和陆红强。
女孩将手里的锦旗递给陆红强:“谢谢你的出手相助,还有,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冤枉你们了。”
“没事没事,我们去干活了。”陆红强将手里的锦旗递给陆孝平。
陆孝平拿在手里,半天不知道咋办,又递给了女孩:“我们接受你的道歉了,我们先去干活了。”说完也是返回工地干活去了。
女孩和李科长愣在原地,见义勇为的人在乎的可不是锦旗和夸奖,在乎的是自己内心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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